“小姐。”雪盞怯怯地走到蘇蔓玖的麵前。
蘇蔓玖目光有些滯滯地轉過頭,望向雪盞:“手帕帶到了嗎?”
雪盞點了點頭。
蘇蔓玖臉上浮起一絲淒慘的笑容:“他知道我的心就好。讓他好好的,不要來看我。隻要他心裏有我就足夠了。”
蘇蔓玖有意放慢了語速,聲調也控製得格外哀傷,她耳朵幾乎要豎起來聽門外的動靜。
為什麼沒有腳步聲?
魏泓章難道沒有跟來?
為了穩妥起見,蘇蔓玖決定還是不要直接問雪盞。她繼續演道:“但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望。”
詩吟完了,依然沒有動靜。
蘇蔓玖終於忍耐不住,剜了一眼雪盞:“殿下的回信呢?”
月光從窗口投進房間裏,雪盞一張臉顯得格外蒼白:“沒、沒有。”
“口信?”蘇蔓玖覺得自己這大丫鬟太笨拙了。過去在蘇府的時候還沒有發現,如今到了這破庵子裏,怎麼人也蠢了。
“也、也沒有。”雪盞聲音都哆嗦起來。
蘇蔓玖臉色一沉,厲色問道:“到底怎麼回事,你沒有把手帕和鐲子給二皇子嗎?”
雪盞噗通一聲跪下去,將自己遞手帕的情景傾數倒了出來:“奴婢發誓,奴婢把小姐的手帕和鐲子都給了二皇子。二皇子將手帕展看了一遍後,便、便……”
“便什麼,說!”蘇蔓玖實在不想聽雪盞這樣模糊不清的答話,她斥責地看向雪盞。
雪盞硬著頭皮,一口氣將事情全部說了出來:“二皇子將手帕和鐲子都還給了奴婢,他說多謝小姐的盛情,隻是他已有心上人,不能接受小姐的垂青。”
“你說什麼?”蘇蔓玖覺得自己的耳朵一定是出了問題。
雪盞豁了出去,不管不顧地大聲答道:“奴婢去尋二皇子的時候,他正帶著一個姑娘在賞燈。因為奴婢出現,那姑娘執意要離去。二皇子很是不悅,他將手帕和鐲子推給奴婢的時候,神色間還有張望附近,似乎是想向人解釋。”
“解釋什麼?”蘇蔓玖一字一頓地咬牙說道。
雪盞聲音發顫:“奴婢、奴婢隻是見到二皇子對那姑娘甚為看重。”
“奴婢發誓,奴婢方才說的話沒有半句謊言。二皇子真的是這樣說的。”雪盞從懷裏掏出蘇蔓玖寫了詩句的手帕和鐲子。
看到那手帕和鐲子,蘇蔓玖猛地站了起來。
她伸手一把奪過手帕,將那手帕放在自己的鼻間。少女的體香和熟悉的龍涎香氣味鑽入鼻中。
“你撒謊!”蘇蔓玖一腳踹向跪著的雪盞。
方才那不可抵賴的香味讓她心裏清楚,雪盞說得就是實情,但她心裏如何能接受這樣的答案。
魏泓章不僅沒有來看自己,而且,而且是完全地舍棄了自己!
先前,她還在想,如果魏泓章來了,到底是要以退為進,先去二皇子府做個側妃,還是繼續留在這裏呢?卻原來,一切不過是她一個人的為難。
“小姐,奴婢沒有撒謊。奴婢真的沒有撒謊。”雪盞對方才那一腳早有預料,她接到魏泓章退回來的手帕和鐲子的一瞬,心中是萌生過逃意的。
索性跑掉,不回蘇府,也不要回這庵子了。但雪盞很清楚,自己是逃不掉的。她的賣身契還鎖在蘇府的櫃子裏,隻要那張東西在,她便無法逃掉。
如果被抓回來,下場隻會更淒慘。
雪盞爬起來,重新恢複成跪的姿勢:“小姐,奴婢沒有騙您。二皇子已經變心了,小姐您還是早點跟老爺道歉,以後再尋良人吧!”
“呸!你算什麼東西,也敢置喙本小姐的事情。”蘇蔓玖將雪盞的頭抬起來,重重甩了一個耳光,“你是想離間我和二皇子是不是?你以為你這樣做,就能在蘇府好過了嗎?背離主子的人,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蘇蔓玖又重重甩了雪盞幾個耳光,她越想越氣,鼻間那依稀還存在的龍涎香讓她幾欲瘋狂。
她從發髻間拔下簪子,狠狠地紮到雪盞身上:“賤人!賤人!你們都是賤人!王蓉兒!蘇陌素!都是賤人!”
“我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女兒是這樣殘忍的人。”
一個聲音在門外響起。
蘇蔓玖不敢置信地抬起頭,她的目光因為情緒的波動而有些發散。在她漸漸凝聚目光,完全看清楚門外的人時,周身都是冰涼的寒意:“父親。”
蘇瑞文麵上是比失望還要濃重的絕望。他一直希望有什麼能夠證明他對他女兒的懷疑是錯誤的。
今夜,他終於徹徹底底的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