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戈上前一步,拔回第三盞花燈上的簪子。
站得近的人這才了悟:“原來用的是簪子。沒有弓箭在手,卻有射箭之效,這姑娘很了得。怪不得敢上台奪燈。”
挑釁地看了一眼蘇陌素後,白月戈便繼續伸手將簪子往上一擲。
她若在白國,定不會用這樣繁複的手段。直接踩上一盞滅掉一盞,三步兩步就能飛上燈牆頂端,點燃那頭燈。
入鄉隨俗,白月戈深知自己如今不僅是白國公主,而且是朱國的大皇子妃。她不得不采取迂回的方式,用簪子做暗器,連滅數盞花燈。
先前就聽魏泓圖說了射燈的規矩。踩燈而上,能率先點燃頭燈者獲勝。而踩燈也有規矩,不是自己滅的便不能踩。
她先不管如何上去,隻講究一個下手快、準、狠,在最短的時間內滅掉最多的花燈。讓蘇陌素即便有心豁出去往上攀爬,也沒有這條路徑。
隻見白月戈手揚手落,花燈架上的燈籠又滅了幾盞。
台下的人這才瞧出一點點端倪來。
原來這女子竟是會些武藝的。別看如今她隻是站在燈架麵前,半步未往上攀爬,但等到燈架上的花燈盡數滅了,想來會武之人輕點幾下腳尖,便足以攀到頭燈,點燃奪燈。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整個燈牆已經滅了一半有餘。但台上的蘇陌素卻隻是望著麵前的燈牆,半點動作都無。
錢多多倚在魏泓圖懷裏,好奇地問花清越:“花夫人怎麼不射燈,月戈姐姐說她也會箭術,用簪子什麼的射燈應該也不在話下吧。”
花清越臉上卻是並無擔憂神色,他淡定答道:“我家夫人一貫心中自有溝壑,我相信她。”
錢多多又望回台上,蘇陌素依舊是原來的姿勢,似乎連站的角度都誒有改變半點。
白月戈又射滅了幾盞燈,蘇陌素腳步動了動。
因為兩人動作對比太過明顯,一個不曾停歇地滅燈,一個卻是半個步子都不挪,如今蘇陌素動了動,台下看眾的目光反而往她身上移去。
蘇陌素問道:“小女子第一次射燈,雖聽了射燈規矩,卻還想再跟攤主請教一次。”
“什麼啊!這個居然連規矩都還不清楚。這台射燈完全就是為那個女子一人準備的吧。”
縱使白月戈的用簪射燈再如何少見、難得,獨角戲總是讓人有些失望的。
“客人請說。”攤主倒是不急也不燥,左右這客人自己都不在乎耽誤的時間,他怕什麼。
想來是一個不在乎輸贏的。攤主想道。
蘇陌素問:“奪頭燈的規矩是以率先點燃頭燈者為獲勝是嗎?”
“是。”攤主答道。
蘇陌素又問:“奪燈卻還有幾點規矩,隻能利用這燈牆上的花燈上去點燃頭燈是否?不能用別人滅的花燈是否?”
攤主答道:“是這樣的。正如客人所說。”
蘇陌素便笑起來:“那便行了。”
白月戈雖然一直在用簪子射滅花燈,卻也有分出一份心聽著蘇陌素與攤主的對話。她隻當蘇陌素討教這規矩,是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可如今聽完,卻並沒有什麼不同。
眼角餘光見到蘇陌素走向那低的花燈,白月戈便有意地將第二排僅剩的那盞花燈滅了。
先前不將所有花燈一次滅了,就是為了引得蘇陌素不輕易認輸。這樣滅一排留一盞,且看蘇陌素這個正宗的朱國女兒如何邁著蓮花步往高台上爬。
蘇陌素對白月戈的舉動不聞不問,她蹲了下去,對著那第一排僅剩的那盞花燈。
“這小娘子在做什麼,半天了還不滅掉,她不是問清楚了奪燈的規矩嗎?”下麵的人看得都有些著急。
攤主想了想,還是上前重複了一句:“客人,燈若未滅,不可借燈而上哦。”
“嗯,我知道。”蘇陌素答了一句,卻既沒有回頭,也沒有起身。
她身子纖弱,原擋不了眾人多少視線。可奈何人小燈更小,蘇陌素的動作台下人半點都看不清楚。
瞅了這邊半天,也有人挪開視線去看白月戈。
“滅了,上麵的都滅了!”驚呼聲突然就喊起來。
白月戈唇角揚起一抹笑意,得意地看向蘇陌素。
如今整個燈架,除了第一、第三、第五排尚有一盞花燈餘下,上麵的半盞也沒有。
她不急著往上攀爬,蘇陌素不攀爬也是輸了。
隻見蘇陌素站了起來,她手裏拎著第一排最下的那盞花燈。
那花燈仍然是亮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