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花順從地直起身,蘇陌素看向她的眼神愈發溫和:“你既然知曉這樣的道理,想必,也是個知道怎麼做事的。”
“奴婢明白。”冬花半垂雙眼,心裏終於踏實落地。
院子之中,梅樹之下,石桌上的炭火依然十分旺盛地燒著。
人是瞧了個大概,可火上的茶卻還沒有飲完。
蘇陌素自己提起茶壺又倒了一杯。
冬花忙站起來,想要幫蘇陌素,卻被蘇陌素製止了。
“不必,我自己來就好。這微微的苦澀總能提醒我呢。”蘇陌素端著茶盞在口邊輕抿著。
身後又有聲音傳來。
不同於冬花走近時發出的聲音,雖然刻意卻還是細微,身後這聲音十分明顯。
蘇陌素回過頭,果然是那粗枝大葉的夏草。
隻見青衣的小廝夏草頭上還有著一些木屑,腳上也有著泥土的痕跡。
這是從外麵才回來?
夏草不等蘇陌素發問,就拱手說道:“少夫人,少爺想邀您出去賞花。馬車已經套好在外麵了。”
花清越?
蘇陌素把手中的茶盞放下,望了眼知畫和冬花,說道:“好,我換過衣服就過去。”
“少爺就在外麵等著了,少夫人您就不必換什麼衣服了,您這樣就很好看。少夫人不論什麼樣子,在少爺眼中都是最好看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知畫者白癡,夏草說起話來也是越來越直白和不過腦子了。
冬花覺得夏草這話有些逾越了,可蘇陌素沒有說話,她也隻是低頭站在一邊,並不說話。
知畫則瞪了夏草一眼:“哪輪得到你在小姐麵前油嘴滑舌。”
夏草十分乖順地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臉:“是,我錯了。請少夫人恕罪。”
“好了。就依你說的,我們這就去吧。”夏草是花清越身邊看重的小廝,且這輕佻的性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貼身丫鬟影響了,蘇陌素根本就沒有怪責他。
隻是望著知畫的目光都在夏草身上挪不開了,蘇陌素轉身對冬花說道:“這裏,你就收拾好吧。”
冬花低著頭行了個禮,輕聲答道:“是。”
夏草催得急,蘇陌素便步子也並不緩慢。
走到門口,隻見花府的馬車之旁,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那兒。
“你來了。”與夏草的邋裏邋遢不同,花清越收拾得倒是十分齊整,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
隻不過,蘇陌素走近之時,那一抹淡淡的青荇味道依然泄露了花清越的行蹤。
方才,這主仆是幹嘛去了?
蘇陌素原想問上一句的,可一坐上馬車,所有想法就都被蘇陌素拋在腦後了。
有過陵城之行的暈車嘔吐,蘇陌素根本不想思考其他,隻想在馬車中閉目靜養。
幸運的是,大概因為駕駛馬車的人並不是花清越本人,而是夏草的緣故,這馬車盡管速度較快,但車廂之中尚算平穩。
至少,蘇陌素沒有被撞得東歪西倒的。
而且,馬車出城之後的速度就慢了下來。
蘇陌素和花清越麵對麵地坐著,兩個前麵放著一個矮矮的方桌子,桌子上有一盤梅花狀的糕點。
“這是梅花糕,雖然香味沒有牡丹花、茉莉花這些糕點氣味濃鬱,但這一抹淡雅卻讓我覺得是恰到好處的。”花清越自帶著蘇陌素去過一趟陵城之後,就記住了蘇陌素的暈馬車。
是以,雖然糕點早早備下了,馬車也被反複囑咐速度要平穩些,但是花清越仍然是等到蘇陌素麵色中毫無不適才開口同她說話。
蘇陌素睜開眼,看向桌子上的梅花糕。
這糕點做得極為精致,顏色有些晶瑩剔透,形狀又完全如同一朵梅花綻開的模樣。
她捏起其中一塊輕輕嗅了嗅。
剛看見這糕點的時候,蘇陌素還隻當它是有梅花形而無梅花香呢。不過如今聞起來,倒是有些梅花香味。
蘇陌素將糕點送入口中,輕輕咬了一口。
她舌尖立刻感覺到那微微的一點苦澀。
果真如花清越所說,這糕點是梅花做成的。
花清越坐在一邊看蘇陌素吃糕點的模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話語中帶了一絲的忐忑。
“這糕點因為是梅花製成,是以除了梅花的淡雅香味以外,還有梅花花瓣的淡淡苦澀味道。我倒是極愛這點恰到好處的苦澀,但卻不知道夫人吃不吃得慣。”
馬車行走得已經慢了許多,車廂中也沒有什麼明顯的抖動,是以蘇陌素將身子略微放鬆些,靠在馬車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