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祖母,您先坐到外麵休息。清越的醫術,我在朝中亦有所耳聞。”提到蠱毒,季應承便有種不太樂觀的感覺。雖然口中安慰著蘇老夫人,他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凝重起來。
蘇陌素聽到房門關上,便睜開眼,望向花清越:“對不起,沒有與你商量。”
她方才是用銀針刺了自己穴位,刻意做出這番生病的模樣來。
花清越抿著唇看蘇陌素,沒有回答她。
硬著頭皮,蘇陌素又開口:“你也對我府上的情況知道得多。我與嫡姐蘇蔓玖,真可謂是水火不容。”
蘇陌素原本隻是想借自己的病情,請來李大夫。再通過銀針稍加引到李大夫的誤解,進而傳到蘇蔓玖的耳中去。可她卻是忘記了,自己這位夫君也是頗通醫理。
李大夫的聲音已經到了門外。
“是二小姐?”李大夫對蘇家這位二小姐還真是印象頗深。自蘇二小姐出生開始,她求醫的次數就數不盡數。
劉媽媽旁忙點頭,十分焦急地同李大夫說方才的情形:“二小姐方才還好好的,突然便是臉白如紙,唇色全無,幾乎要暈厥過去。”
李大夫點點頭,話應得快,心裏並不覺得在意。這蘇二小姐當年生下來的時候就是先天不足,小時候才頻繁來求醫。這中間倒是有好幾年沒來找他求醫,可是最近都又重傷過一次,李大夫真的不覺得蘇二小姐暈倒有什麼好詫異的。
房中花清越一臉冷然地在問蘇陌素:“如今可是如意了,倒是來了大夫,可你那嫡姐毫無動作。恐怕你這番傳話未必能落到她耳中去。”
蘇陌素撫了下額頭,隻得把全部盤算說出來:“你或許不知道,就在不久前,我們蘇府都是我嫡姐執掌的對牌。雖然母親如今拿了對牌,對府上各院原本的丫鬟仆從會有些清理,但若說蘇府再無嫡姐的耳目,我卻是不信。”
“隻要我今日在曾祖母院中暈厥病重的事情傳出去,嫡姐自然會當我強弩之末,不值得對付。”
花清越打斷道:“裝病是個好辦法,可你裝得了一世?你以為你能騙她多久?”
蘇陌素閉了下眼睛,複又睜開:“不久,隻要讓她對付完母親即可。”
她如今已經出嫁,可蘇蔓玖昨夜卻是屢屢出手,讓蘇陌素很難相信這位嫡姐從此就會放過自己。
放著囂張的小王氏不對付,卻來針對自己,蘇陌素起初還有些想不清楚蘇蔓玖的意圖。但今日在小王氏院中的那一番試探,已讓她全然明白。
小王氏腹中的胎兒,定是早早就沒了的。將這血胎留下來的人,不是小王氏,而是蘇蔓玖。
小王氏如今已經懷胎滿十個月,胎兒遲遲不落就是小王氏囂張的最後時間。可相反的是,小王氏不僅不慌張擔憂胎兒落地,反而期待。很顯然,在她心中,孩子會是她的屏障。
試問兩個血團如何作為屏障?
對蘇蔓玖而言,這血團的意義就完全不同了。
正因為明知小王氏的是死胎,蘇蔓玖才能忍受小王氏的過分囂張。因為她不需要任何手段,僅僅隻要亮出這一張底牌,就足以讓小王氏偃旗息鼓。
蘇陌素如今要做的,就是在消除蘇蔓玖對自己戰意的這段短暫時間裏,盡快加劇蘇蔓玖對小王氏的不滿。
那麼,當初苦心孤詣、布下這局的蘇蔓玖,自然會忍無可忍的收網。
房門又敲了幾下,季應承在外麵問花清越:“清越,熱水好了。”
蘇陌素望向花清越,見他臉色冷冷的,便隻好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
花清越卻是站起身將袖子抽了出來。
他打開門,接過季應承手中的熱水,對門外等著的李大夫道:“李大夫,內子已經好些了,就不勞煩了。”
王媽媽終究是個奴婢,開不得口。季應承想開口,卻又想起自己的揣測。
若是蠱毒,想來李大夫這樣的普通大夫確實是幫不上忙的。
他想想那陳家少爺對花清越醫術的讚譽,最終還是決定先相信花清越一次。
季應承抱拳上前,同李大夫致歉:“勞煩李大夫白跑一趟了。”
李大夫卻是在心裏早就思忖過一次。這蘇二小姐身份不高,可病情每次卻還都不輕。這樣的問診,明顯是費力還不討好的事。如今能免了這趟,他反而有些高興。
背起藥箱,李大夫毫不猶豫地就走了。
房間裏的蘇陌素聽到花清越的話,連忙要坐起來想去留李大夫。
花清越端著個水盆,站在床邊看她:“不就是診成死病嗎,誰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