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隻有五個字,但是在場的人都能聽出他話語中的難以抑製的悲傷。
蘇老夫人已經在揩淚。
蘇陌素聽到小外祖父這個稱呼,不敢置信地看向表哥。
可是無論是表哥季應承,還是曾祖母蘇老夫人,他們的悲傷都絕不似作偽。這就是說,小祖父真的出事了。
蘇瑞文自然是知道自家的叔父蘇平安的。
蘇蔓玖雖然沒有印象,可也是十分明智地選擇了暫時沉默。
唯有小王氏一個,毫無悲傷的聲音在院中響起:“小外祖父是誰?季應承你的外祖父不應該是公公嗎?可公公不早就……”
蘇老夫人不想再聽小王氏的話,她顫著身子往前走:“孫女婿,你這個辦法可行嗎?”
季應承忙扶住蘇老夫人,蘇瑞文也一同扶著自己的祖母。
蘇陌素抬頭望向麵前的花清越。她此時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轉移到叔祖父身上去了。
她的叔祖父,那個總是喜歡風騷的拿個扇子的叔祖父,喜歡追著她要吃的,跟她鬥嘴,還算計她的叔祖父到底怎麼了?
花清越低頭看向麵前的蘇陌素,安慰地摸了下她的頭:“我會盡最大的努力救治的。”
這句話,讓已經見過蘇平安現狀的蘇老夫人和季應承心裏的石頭又重了一重。
“我們還是先進去看看試藥人的情況吧。”花清越走過蘇陌素身邊,徑直邁進了一片黑暗之中。他掀起床邊的簾幕,往裏看了一看。
“點燭火吧。”花清越看一眼一直用針紮著對方脖子的知畫。
“姑、姑爺。”知畫的手都有些發顫了,她看到花清越過來,一種安心的感覺瞬間撲來。
“別哭了,點燭火。”花清越笑著補充了一句,“果然是嚇壞了。”
知畫雖然不明白花清越的意思,卻是相信這個姑爺肯定是為小姐好的。畢竟小姐的手傷和眼睛受傷,都是姑爺治好的。
她忙走向桌邊,可因為保持一個姿勢太久,雙腿根本用不上力氣,整個身子噗通倒在地上。
進門的這些都已經是主子,不可能有其他人去扶知畫。隻有蘇陌素將知畫扶起來,自己拿出火折子點燃燭台。
花清越墨綠色的袍子露了一半在床幃外麵,他的人並不能完全看到。
“嶽丈過來看看嗎?”花清越掀起一些簾子,問蘇瑞文。
雖然走在後麵,但卻真正知道床內人該是誰的蘇蔓玖忍不住望過去。
那床幃掀起的地方,一隻手露了出來。
那隻手上不滿皺紋,更為可怖的是皺紋中還有些青色的斑點。
這,這不應該是她安排的人!
蘇蔓玖被驚得往後退了幾步。
她安排的男人確實就是先前那哭鬧婆子的兒子。那仆從雖不說生得玉樹臨風,可也是個端端正正的年輕人。無論如何,這床上的,都不該是一個二十來歲的男子。
雖然明知道如今做的事情都是為化解小表妹困難而做的假象,可季應承根本就壓抑不住自己的內心。
他上前一步,微微掀起簾帳,看向裏麵的人。
裏麵那人的淒慘模樣,讓季應承一個見慣殺場的男兒也忍不住後退兩步。
蘇瑞文見外甥都看了,自然也不能再止步不前。他走到床邊,將那簾帳掀起。
隻見那床上躺著一個看不出麵容的老人,或者說是死人。
不僅皮皺如紗,發白如雪,那老人的嘴角一直在溢出鮮血,已經染濕了被子。
“這?”蘇瑞文疑惑地望向花清越,“這是治病之藥?”
花清越搖搖頭:“並非如此。我也瞧不出叔祖父是患了什麼病症,隻是揣測他是中毒。”
“為了確定叔祖父的病症,我便讓娘子帶了一些叔祖父的血過來給人喝。原本試藥之地是要定在花府的,可是嶽丈也知道,我府上四皇子來得頻繁,且殿下從不擇時間、擇地點,隨時都會推門而入。”
花清越尚未說完,蘇老夫人便接下去道:“是我讓陌素來我這的。既是救我的兒子,我希望能親眼看到。原本是算著時間,我與清越、應承先去看平安,看完平安正好是陌素試藥。”
“可我看到平安那模樣,實在是……”蘇老夫人是真的看到了蘇平安如今的模樣,她的聲音哽咽起來,“我實在舍不得離開……我的兒子……”
蘇瑞文忙上前扶住蘇老夫人:“祖母,叔父會好起來的。”
蘇蔓玖望向站在一邊的蘇陌素,她實在無法相信事情就這樣巧合。
手中攥了攥信封,蘇蔓玖心中一動,就對旁邊的小王氏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