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靜夜香的氣味。這香味一般是用來安眠,陌素妹妹睡得不安穩?”李小花對藥理頗有研究,且因家境的緣故,香料這種物品,他見得比蘇清淺等人隻多不少。
蘇陌素沒有想到李小花對香料亦有研究,她有些訝然地望過去。
李小花卻是關切地叮囑道:“陌素妹妹,這靜夜香對安眠是極有效果的。單點靜夜香,對身體並無損害。但是,靜夜香中卻含有藜蘆。因此你切記不可在焚香期間食用人參、沙參、玄參和丹參。”
聽到最後一樣的時候,蘇陌素腳步一頓,陳大夫晨間叮囑的話又在耳邊響起。
原來,兔子七竅流血並不是兩種糕點同食的緣故,而是香料與糕點一齊的緣故。
因糕點是蘇追月送來,而香料是蘇清淺送過來。蘇陌素懷疑的時候,便不自覺將兩物分開來辨別。如今知道了是香料與梨花糕的緣故,蘇陌素不禁有些疑惑。
到底是蘇清淺和蘇追月都有意為之,還是其中一人知道了對方的禮物而刻意準備的呢?
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蘇陌素都更加肯定了蘇平安當初藥啞自己的緣故。
自己重生到這裏之前的蘇陌素,為平城蘇府中的某一人,甚至某幾人做過不可告人的事情。
可惜如今的蘇陌素並不具有這一世的蘇陌素八歲以前的記憶,因此她雖然能肯定需要提防的人就在蘇府,卻並不能確定是哪一個。
“姐姐,姐姐!”一個灰頭土臉的小孩突然朝蘇陌素撲來。
蘇陌素有些愣然,她似乎並不認識孩子?
小男孩躲到蘇陌素的身後,探出頭腦:“娘你別過來,你一過來,定會打到這位姐姐身上。你看這姐姐穿得這般漂亮,身上的衣物肯定貴重得很,打壞了你賠不起的!”
蘇陌素忍不住莞爾一笑:這孩子,鬼靈精怪。
追過來的婦人身上穿的是粗布衣裳,手中拿了一根竹蔑條:“福才,你快過來。”
叫福才的孩子躲在蘇陌素身後,就是不出來:“你打不到我,打不到我!”
李小花見孩子捉著蘇陌素的裙裳,便逗弄他道:“你這樣扭來扭去,要是把姐姐的裙裳扯爛了,可是要把你賣去做苦工的?”
“苦工是什麼?”福才看上去不過才四五歲,便好奇地問道。
當娘的顯然知道自己孩子最怕什麼,婦人虎著臉道:“苦工就是每天要被這條子抽上三四十下,再也沒有糖葫蘆吃!”
福才連忙鬆開蘇陌素的手,怯生生地問道:“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你別讓我去做苦工沒有。”
他見蘇陌素裙裳有一個自己的小手掌印,嚇得不行,一張小臉都發白了:“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幫你擦,擦不幹淨,嗚嗚……”
福才用手想去擦那手掌印,卻是越擦越黑,他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那婦人見孩子哭了,便心疼不已地拉住福才,朝蘇陌素賠禮道歉:“這位小姐,實在是抱歉,您這裙裳要多少銀子,農婦我賠給您。”
蘇陌素擺擺手,她這裙裳髒了洗一洗便是了。讓那農婦真按價錢賠了,農婦與孩子恐怕要餓上幾頓了。
李小花起初也是嚇孩子的,他見蘇陌素擺手了,便圓場道:“沒有關係,你便帶著孩子回去吧。”
見農婦轉身走了,李小花便朝蘇陌素解釋道:“方才那婦人我瞧著手粗糙得很,她追著孩子的時候,手中拿的又是竹篾子,想來是個編竹簍這類東西的手藝人。做手藝的,往往是很辛苦卻又得不了什麼銀子的。”
蘇陌素有些好奇地望向李小花。與他初見時,他還是個被打的孩童。之後在書院,他最先發現手帕的秘密,還借徐溪茹的手帕幫助自己。在廟會時,他說他會些武學。猜燈謎時,他又會些醫術。如今,還會些商道?
明白了蘇陌素話語間的意思,李小花有些不好意思地地下了頭:“我這是技多不壓身,都是略懂略懂。”
蘇陌素見他窘迫的模樣忍不住輕笑起來。
李小花連忙轉移她的注意:“方才那孩子還挺有趣的。他本是害怕自己娘親,才躲到了你身後。可因為我說的更讓他害怕,他便忙躲回了自己娘親那邊。”
蘇陌素也順著李小花的話轉開了話題。她點點頭,十分讚同。孩子任性不懂事,很多時候,都是嚇嚇就好了。一受驚,便服軟了。
蘇陌素突然被自己的想法一驚,她腦中如電閃雷鳴般,突然被照亮,這段時間的疑惑頓時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