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昭寧倏地挺直了脊背。祖母過來了,她會想到自己嗎?或者她知道自己受罰了嗎?
蘇昭寧望向那灌著寒風的窗戶。窗戶上那根撐杆已經是搖搖欲墜了。隻要再來一把疾風,那撐杆就能掉到地上發出聲響。
更嚴重些,那撐杆也能砸倒自己身上。到時候,她就能從這出去了。
或許是老天爺聽到了蘇昭寧的心聲,一股大風突然鑽進房中,那根撐杆竟真的鬆了,就那樣砸落在雜物間裏麵。
祠堂正廳裏,侯府老夫人正滿麵慈愛地看著剛認祖歸宗的孫子孫女。
她讓身後兩個老嬤嬤一人捧上一個月白緞麵的錦盒,賞給麵前的孫輩。
待孫輩們道了謝,侯老夫人又親手從自己腕上褪下一個成色極好的碧玉鐲子,戴到長媳長安侯夫人大黃氏的手上。
她讚許地對大黃氏道:“你委屈了,母親知道。”
大黃氏行了個禮,滿臉的喜慶之色,她答道:“媳婦絕無這樣的心思。侯府子嗣單薄,媳婦一直心中有愧。如今珍宜、瑾軒能記到媳婦名下,媳婦開心還來不及呢。”
同樣是女人,侯老夫人又豈會相信這是大黃氏的真心話。隻不過孫輩真的太少了,侯府四房人,就隻有瑾瑜一個,莫說是興盛侯府,就是撐著侯府也略要吃力。
將侯爺帶回來的外室子女入大黃氏名下,這是為了整個長安侯府的未來。侯老夫人不認為自己有更好的選擇。
安撫地拍了拍大黃氏的手背,侯老夫人就轉身離開了祠堂。
剛拜完祖先、入了嫡母名下的蘇瑾軒和蘇珍宜恭敬地走到大黃氏身前。
大黃氏也如侯老夫人拍自己一般,拍了拍兩個子女的手,笑道:“好孩子。這般舟車勞頓,你們也辛苦了,都先回去休息吧。”
祠堂雜物間裏,蘇昭寧抱著那根掉落下來得撐杆,聽得心驚膽戰。
幸虧她沒有出聲,也沒有讓撐杆掉落到地上發出聲音。
原來今日是這樣的大事。
侯爺膝下除了大堂哥蘇瑾瑜並無其他子嗣,這突然冒出來認到大黃氏名下的子女,隻可能是外麵的骨血。
不論這二人娘親出身如何,祖母既然讓他們認祖歸宗,還記作嫡子嫡女,就一定是不容許此事過程中有半點意外發生。
她方才若不管不顧借撐杆掉落求助祖母,恐怕寬恕求不得,禍事卻招來。
蘇昭寧驚魂未定,雜物間的房門卻驟然被推開,涼風一下子灌了進來。
她猛地抬起頭,隻見侯夫人大黃氏麵色發青地站在她麵前。
“大伯母,昭寧知錯了。”蘇昭寧忙俯身說道。
雖然認錯得快,但蘇昭寧卻不認為自己能輕易脫身。大黃氏這臉色,恐怕是要拿自己撒氣了。
大黃氏也確實是一肚子的火。
這京城,沒有哪家侯府的嫡子嫡女是外室生的。
可這京城,除了長安侯府,也沒有哪家侯府四房人,就一根獨苗。
長安侯府,早就是整個京城的笑話了。
什麼十年前戰場相救,竟不知留下了遺腹子女。什麼亦是兵士遺孤,好人家的女兒。通通都是笑話!大黃氏對這些話沒有一個字相信,可她卻必須每個字都認同下來。
侯老夫人都親自覲見太後,求了懿旨回來,她一個侯夫人還能說什麼!
大黃氏目光淩厲地看向麵前的蘇昭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