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撒狗血的一幕不僅讓言歡石化了,還讓聽得人激動興奮了。
陌瑤幹脆放下筷子,雙眼放光地連聲催促,“然後呢然後呢?然後又發生什麼了?”
“然後……”言歡方要說話,似是想到了什麼,她的臉一下變得通紅起來,猶如熟透的番茄。
她又羞又燥,起身便道:“沒,沒有然後了,你們繼續吃吧,我先回房了。”
言罷,她一手抓起桌上的錢袋,低著頭,腳步匆匆地跑向了樓梯,獨留下風中淩亂的兩女一娃。
好半晌,幻香擠出一句,“她這個樣子,怎麼有點兒像……”
“思春!”
沒等她說完,陌瑤和阿尋便異口同聲地吐出這兩個字,表情異常肅穆,仿佛在說一件了不得的事兒。
幻香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嗯,的確是思春!”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隨後,便“噗”的一聲,樂嗬嗬地笑開了。
子時,夜已深,白天喧囂繁華的安塞城也難得安靜下來。
陌瑤和阿尋分別睡在兩張榻上,頭頂頭地相對而眠。
昏暗的房間裏,隻依稀響起兩人此起彼伏的平穩呼吸聲,顯然兩人都睡得很熟。
“吱呀……”
細微的木板扭動聲驟然響起,雖然極輕,卻也足以讓警惕性極高的陌瑤瞬間驚醒。
她睜開一雙閃著冷芒的眼睛,屏氣凝神地緊盯著床榻右側一道微微敞開了一絲縫隙的窗戶。
借著屋外的月光,那窗欞上很清晰地倒映出一道黑影。
似乎也察覺到屋內的人已經醒了,那推開窗戶的動作頓了頓,隨即,那人一不做二不休,所幸將窗戶一把推開。
與此同時,陌瑤直挺挺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冷眸死死地盯著立在窗口的人。
“嗬……”
昏暗中,那人輕笑了一聲,嗓音舒心悅耳,猶如古琴彈奏。
陌瑤聞聽的一瞬間,便開始懷疑這人到底是男是女。
良好的夜視能力讓陌瑤即使在黑暗中也能清晰地辨認出敵人所在的方位,正如此刻,她能在昏暗的光線裏看清來人的麵貌。
然而,隻是一眼,她便被震住了。
那是一張幾近超脫了人世間一切色相,早已無法再用筆墨描繪的傾城容顏,嫩黃的紗衣與之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有一種足以顛倒眾生的美。
就在陌瑤愣神的功夫,那人已優雅地躍進屋來,衣擺袖袍隨著他輕盈落地的動作溫順伏下,袖袍一揮,窗戶應聲合上。
須臾,他一步一步地靠近床榻,落地無聲,儼然是個中高手,陌瑤心思電轉,在腦中仔細搜索著江湖上叫得出名號的人物,最終,一個名字脫口而出,“落淺溪!”
那人腳步一頓,掩嘴笑道:“喲,原來小娘子還認得我呐,看來小娘子是早已聽過我的名號咯?”
小娘子……
陌瑤嘴角抽了抽,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她果斷無視這足以酸掉她大牙的稱呼,漫不經心道:“第一采花大盜落淺溪,勝就勝在一個美字,被你落公子采過花的姑娘,大多不是被你製服,而是為你臣服,心甘情願地拜倒在你紗衣之下,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嗯?小娘子是在說,我美麼?”
陌瑤的話似乎讓落淺溪更開心了,聲音中隱隱帶了些許嬌嗔的笑意,在她毫不掩飾地注視下,他緊挨著她坐在她的床沿邊,琉璃般的鳳眸熠熠生輝。
陌瑤平靜地看著眼前的人,如此之近的距離下,她甚至可以清晰地辨認他白皙細膩的肌膚上沒有一點兒瑕疵。
她得承認,這的確是一張會讓女人又愛又恨,還會讓男人甘願斷袖的臉,整個兒就是一禍國殃民的妖孽。
鼻息間的空氣隨著他的靠近而變得稀薄起來,卻有一股淡淡桔梗花的清香縈繞不散,她大大方方地拉開兩人的距離,極為爽快地點頭承認,“嗯!我在說你美!”
落淺溪唇邊的笑意還來不及蔓延,又聽她不鹹不淡地吐出一句,“男人能美成這樣,也足夠人妖了。”
“……”
笑容霎時僵在了落淺溪那張沉魚落雁的臉上,他鳳眸微眯,緊盯著滿眼戲謔的陌瑤,默然不語。
倏地,他以袖掩麵,輕聲笑了起來,眉眼間流轉著數不盡的風情,他伸出一根怱管似的玉指點了點她的鼻尖,“你這丫頭果然有意思,比我從前遇到的那些個庸脂俗粉有意思多了。”
“多謝落公子抬愛,不過我倒不覺得這哪裏算有意思了。”
陌瑤挑了挑眉,幹脆不再打太極,開門見山,“落公子深夜來此,莫不是,今晚的目標便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