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玉春回到家中已是深夜,他看著母親坐在昏暗的油燈下,一針一線地縫補著弟弟妹妹穿破了的衣服,心裏很是難過。郝芳林見兒子回來,急忙從炕上起來讓兒子坐下。
郝玉春來到娘的身邊,伸手搶過母親手裏的針線,關切地說道;“娘,歇息一會吧。”
龐翠蓮見大兒子回來,激動地拉住他的手,驚喜地問道;“春兒,你可回來了,讓娘看看,你沒事吧?”
郝玉春摘下帽子,笑著說道;“娘,孩兒沒事,讓娘惦著了。”
龐翠蓮回頭對郝芳林道;“芳林,快去給春兒弄點吃的。”郝玉春道;“娘,我吃過了,一會我還要連夜趕回老城鎮。”
郝芳林問道;“怎麼,你還要走?”
郝玉春道;“是的爹,最近大部隊要從奉天回撤攻打開原,明天一早老城南關有一家迎親的隊伍,我要混在他們中間進開原偵查城內的情況。”
龐翠蓮起身走到外屋,她掀開鍋蓋從裏麵拿出來兩個玉米麵的菜饃饃,隨手找紙包上,走進來說道;“春兒,這是今晚娘包的菜饃饃,你帶在路上吃。”
郝玉春拒絕道;“娘,還是留給弟弟妹妹他們吃吧,我在外麵餓不著。”龐翠蓮流著淚說道;“春兒,娘知道你一個人在外麵饑一頓,飽一頓的不容易,還是你帶上吧。”說完,將兩個菜饃饃揣到兒子的懷裏。
郝玉春走到炕邊,看了看熟睡中的弟弟妹妹,笑著說道;“昨晚玉清表現的很好,等他長大了,應該將他送到部隊鍛煉鍛煉。”
龐翠蓮急忙攔話說道;“那可不行,我可舍不得我二兒子,戰場上子彈可不長眼睛,娘是管不了你,不然也不會讓你當兵的。”
郝芳林道;“你個婦道人家就知道顧著自家那點事,今天要不是玉春,佟家屯說不定要死多少人哪,我看我大兒子有本事。”郝玉春笑了笑,說道;“娘,您放心,我沒事的,等小日本被打跑了,我們就能過上好日子了,娘,我走了。”說完,屈身親了親睡得正香的弟弟妹妹,轉身走出屋去,來到外麵,郝玉春翻身躍上快馬,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龐翠蓮送走兒子,回屋看見了兒子放在鍋上,沒有舍得帶走的兩個菜饃饃,她看著捧在手裏的饃饃,傷心地留下了眼淚。
郝玉春回到老城鎮,他將自己的馬寄存到一家大車店(客棧),隨後來到城中的鍾鼓樓,他草草地吃了一些早點,便來到了南關那家娶媳婦人的家中。
那麼,郝玉春是怎麼知道的老城南關有人家要娶親哪?原來,郝玉春的三姐夫許漢庭的是老城鎮一家木匠鋪的掌櫃,而那家娶親的潘家也是在城中做生意人,潘老板給許漢庭送請帖的時候,郝玉春正好就在旁邊,郝玉春知道最近開原城內偽軍盤查森嚴,所以,他便想利用這個難得的機會混入開原城。
天剛放亮,迎親的人陸陸續續來到了潘家,郝玉春夾在人群裏,他故意將自己帶的狗皮帽壓的很低,原因是防備自己會遇到熟人被認出來。就在迎親的隊伍剛要出發時,郝玉春被一個人從人群裏拉到一邊的牆角,郝玉春正待掏槍,這時,那人小聲說道;“玉春是我。”
郝玉春伸手提了提壓在眼前的帽子,發現拽自己的人是三姐夫許漢庭,於是問道;“姐夫,有事嗎?”
許漢庭道;“玉春,今天是潘老板兒子結婚的大喜日子,你到這來做什麼?”
郝玉春笑道;“姐夫,你是不是認為我是來搶親啊,兄弟怎麼能幹那種事情,我就是想跟著他們進開原城。”
許漢庭搖了搖頭,他知道郝玉春有任務在身,便也不好多說什麼,於是便道;“你可要記住,千萬不要在人家大喜日子裏惹出麻煩來,到時候你跟在我的身邊。”
郝玉春道;“放心吧姐夫,我記住了,對了,我身上的錢不夠了,能不能先。。。。”
許漢庭接話道;“是不夠了,還是沒有了?”說完,隻見他從懷裏掏出幾塊銀元遞給了郝玉春。
郝玉春接過銀元,說道;“姐夫,這錢我會還你的。”話落,二人坐上馬車跟在迎親的車隊向開原而去。
隆冬,天氣特別地寒冷,幾天前剛剛下了一場大雪,馬車行駛在厚厚的積雪中,速度十分緩慢,木製的車輪壓在雪上,不斷地發出軸人的聲響。老城距開原的路程不過十幾裏,迎親的隊伍足足走了一個時辰,才來到進開原城的哨卡。
炮樓裏的偽軍班長見遠處來了十幾輛馬車,便命一胖一瘦兩人下去盤查。兩個偽軍打開路障逐車地進行盤查放行。
郝玉春從懷裏掏出匣子槍壓著屁股底下,他已經做好了準備。此時,許漢庭早已嚇得一身冷汗,他不知道怎樣應對眼前這危急的場麵。
這時,兩個偽軍走了過來,瘦偽軍大聲喝道;“都把良民證拿出來檢查。”車上的人順從地掏出自己的良民證。
胖偽軍檢查到許漢庭良民證的時候,驚奇地說道;“這不是‘德盛木匠鋪’的許老板嗎,您也是跟著接新娘子去啊?”
許漢庭看了一眼這個的偽軍,認出他是老城北關的人,於是說道;“哦,原來是大兄弟啊,這不是朋友的孩子結婚嗎,非讓我幫忙接親,唉,大清早的也夠折騰人的。”說完,急忙從懷裏掏出香煙給他偽軍點了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