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夜晚很躁熱,特別是對於漆黑的小村莊而言。這個村子叫楚莊,顧名思義,在這個村子裏的人以楚姓人家為多,整個村莊大概有三十幾戶人家。
在村莊的最東麵有一條小溪,小溪的旁邊就是一戶人家,一棟白色的小樓,有著高大的院牆,一道大鐵門已經緊緊的鎖了起來。從外表看來,這是一戶還算富裕的家庭,至少在這個村子裏是這樣的,因為整個村子也就隻有幾棟小樓。
屋內,一樓的客廳亮著白色的光芒,天花板上吊著的大型電風扇正在有節奏的轉動著。在客廳的邊上有一張不大的木板床,床上躺著一個中年男子,男子眼睛麻木的睜著,好像在看著什麼又或者是在沉思什麼,誰也不會想到,這個看起來很健壯的中年男子是一個植物人。
“兒子,媽媽對不起你,可是,家裏真的沒錢供你上大學了。”一名中年婦女帶著泣聲對坐在她旁邊的少年說道。少年沒有說話,隻是將視線轉移到了旁邊。他不敢看自己母親那滿頭的銀發,也不敢看母親臉頰的淚水,更不敢麵對母親那滄桑的麵容。
少年名叫楚飛雪,高三的一名學生,今年剛剛參加完高考,以全班第一的成績考入了全省的重點大學。楚飛雪本來是滿心歡喜的等待著開學的日子,等待著夢想中的大學生活。
可是天有不測風雲,他的父親楚飛蓬在田裏耕地的時候被一條毒蛇咬中,因沒有及時的治療,導致楚飛蓬變成了植物人。給父親治療花了家裏所有的積蓄,更是欠下了巨額的欠款,母親張敏實在是無力負擔楚飛雪的學費。
楚飛雪抬起頭,將眼中的淚水強行壓製了回去,裝作露出一個無所謂的笑容:“媽,沒事,上不上學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兒子不上學依然可以賺錢養你們的。”
楚飛雪不說話還好,他這一說話,母親張敏的哭聲更加明顯了起來,聲音越來越大。楚飛雪將頭低下,借著頭發前麵筆直一排的劉海擋住了雙眼,才不至於讓自己眼中的淚水呈現在母親的麵前。
“媽,真的無所謂的,我跟黃建說好了,明天跟他一起去縣城的工地打工,等我賺了錢,再帶著父親去找更好的醫院。”楚飛雪是一個懂事的孩子,在學校就一直品學兼優,除了偶爾調侃一下班級的美女之外,一直恪守本分。
黃建是楚飛雪家的鄰居,比楚飛雪大三歲,初中畢業後就跟著長輩去縣城打工去了,楚飛雪知道家裏無法負擔自己的學費,於是和黃建約好到了縣城投奔他。
張敏看著自己的兒子,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水,盡量平複自己的心情,道:“兒子,你去樓上睡吧,我照顧你爸洗個澡。”
“恩。”楚飛雪起身向著樓梯口走去。想以前,楚飛雪的家庭經濟條件在整個村子算是名列前茅,可惜現在卻變得如此。深夜,楚飛雪躺在自己的床上久久無法入睡,看著窗外天空中那一顆顆明亮的星星,他拿起了床頭的手機,借著手機的燈光仔細的端詳著一張紙,紙的最上方可以清楚的看到“錄取通知書”五個大字。看著看著,楚飛雪的淚花再也忍受不住,一滴滴的滴落床頭。
翌日,楚飛雪背著背包,遠離了家鄉,丟下了滿腔抱負,放棄了夢幻中的大學,坐上了去縣城的大巴。坐在大巴上看著窗外不斷閃過的房屋和樹木,楚飛雪知道他離家鄉越來越遠了,這種心情非常的複雜。
眼角有些微紅,也許是昨晚沒有睡好,又或許是過度留淚導致。左手掀開衣領,右手從上衣的口袋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張折疊起來的紙張,楚飛雪苦笑一聲,慢慢的將紙張放回口袋,那是他的大學錄取通知書,這張紙象征著他十年寒窗苦讀的結晶,他要一直隨身攜帶。
不知不覺,楚飛雪靠在大巴的窗邊睡著了,他好像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在夢裏,父親的病治好了,家裏有了一場大豐收,他拿著錄取通知書去了傳說中的藍天大學報到,見到了新認識的同學,還交了一個仙女般的女朋友。
“喂,這位同學,到站了,該下車了。”列車員的聲音打斷了楚飛雪的好夢。楚飛雪睜開了眼睛,扶了扶眼鏡的框架站了起來。一米八的個頭,中等的身材,皮膚白嫩的有點像個女人,額頭前的劉海筆直的一根根排列起來,那常年的書生氣息,任誰也不會懷疑他是來縣城報到的某個大學的新生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