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天蓋地的煙塵隨著錦州城的破碎,而向城市四周發散,正坐在帳內矮凳上與眾將聊天的金穀範三被嗆得咳聲陣陣。
剛才的巨響讓他和眾人都愣住了,直到灰塵入帳他們才反應過來。連忙衝出來一看,皆成木雞。遠處那曾經雄偉的城市,已化做虛幻縹緲中的曆史塵埃,連同入城的五千多名帝國軍兵,再也不會重生。
金穀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一瞬間仿佛老了十歲,口角的涎水慢慢滴下,落在小幾上積成一灘水跡。他的腦中現在是一片空白,連日來的打擊讓他變得有些麻木。他不願思考,更不願回味,他想就這樣死去,別再讓他承受這種折磨,他已是快要步入花甲之年的老朽了。
混濁的淚水溢出眼眶,順著眼角潸然而下,似乎在訴說著金穀心中的悲傷。支那一役,從一開始就亂子四出,而且一次比一次離譜,原本豆腐般的支那軍,在一夜之間變身成鋼。而帝國的這些精銳之師,卻處處碰壁,時不時的來一次重大挫折。
看來自己是老了,要考慮一下自己的後事了。自從與外相幣原喜重郎在內閣會議上大吵了一架之後,他的身體狀況一直不太穩定。
金穀流了一會眼淚,釋放完了心中壓力,用缺少力量的聲音命令道:“上報本土大本營,錦州大捷!但因守軍頑強,我軍傷亡慘重!把前期陣亡數量多報一些,因為以後的戰局還不知會打成什麼樣,早做些準備吧!”
敘述完命令的金穀範三再也沒有了力氣,揮一揮手,一眾倭將退了出去,而他卻陷入了昏迷之中。
隨著馬占山的戰略退卻,武藤信義也已建功,九萬多日軍兵臨哈爾濱城下。緊接著十幾萬中日兩軍激烈絞殺了三天三夜,重創了日軍的馬、張兩將,帶著餘下的兩萬殘師,向齊齊哈爾退去。
在那裏稍做休整後,他們要翻過沒有了森林的大興安嶺,經過海拉爾進入外蒙古境內,經過補充再移向綏遠,他們可能會成為第一批進入綏遠的抗日英雄!
至此,東北攻略已全部完成,東北軍初時有二十餘萬之眾,打到最後還餘十萬多人,減員了近一半人馬,所有物質全部用光,各種落後及損壞輕重武器全部銷毀,東三省各個軍用倉庫空空如也。除黑龍江省哈爾濱周邊地區人口隻遷出少數,奉天、吉林和黑龍江大半部百姓,全部遷入綏遠特別行政區。
原本的東三省有人口三千四百餘萬人,而經此一役,黑吉遼隻存留居民四百五十萬餘人。而且還有繼續遷出之跡像。三省工廠、商戶、機構、學校等重要部門十不存一,所有財產均已轉移,日本人對著滿目瘡痍的東北大地,想到支那一句俗語:狗咬尿泡空歡喜。
再說日本一方,原來吉林、遼寧兩地駐軍有三萬餘人,後來朝鮮開來三萬。第一次增兵從本土來了十一萬,第二次增兵又來了二十五萬人。細細一算日軍前後總兵力達到四十二萬人。但東北戰事完畢後,清典人數,連同傷兵在內,還餘二十五萬人,死亡總計十七萬人。
十個師團數量的日軍玉碎,得到最後戰報的裕仁,一整天沒有吭聲。隻是在靖國神社裏麵長跪不起,好像在為自己的貪欲謝罪。但是他的臉上卻沒有一絲悔意,微睜著的小眼裏閃過一絲絲精光,其實他是在盤算著下一步的計劃。
死了那麼多人,他要做一做樣子,以對得起國內民心。看著天皇那忠厚悔恨的態度,那些失去愛子愛孫的日本民眾原諒了他,同時又想,為了日本的未來,要把自己將要成年的孩子,全部送進軍隊,為大東亞聖戰出力。無疑,裕仁是個聰明人。
在一九三一年的西曆年就要過去的時候,日軍如願以償得占領了東三省。正式捷報傳到日本,整個島國沸騰了。十七萬帝國軍人殞命,換來了帝國的百年國運,東三省,是日本的生命線!有了這些地方,日本人將不會再為吃飯穿衣發愁。
日本既以造成了占領東三省的事實,更對國聯的調解和照會嗤之以鼻了。用日本外交官的話說就是:來調查可以,但隻能看,不能摸,正義隻存在於有實力的一方。看著日本代表的囂張氣焰,施肇基毫無辦法,隻能忍氣吞聲的聽從國聯的安排。
而此時的王真元呢?他和駐榆關部隊的將領見了個麵後,就坐專車趕赴北平了,因為有好多事,他還要和張學良當麵談,而退下來的部隊,則分批開始乘火車向綏遠轉移。在綏遠經過補充、換裝、整訓、淘汰後,他們將逐步替換下各與日軍對峙前線的士兵,以充實國防,提高整體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