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拔開始！行安禮！”
“是。”聲音直入雲霄，響徹王府。
王嬤嬤滿意地點點頭，輕“嗯”一聲，卻是沒人敢起身。這便是選拔的第一道坎，去凡，除去平庸的，相對平凡的。就在王嬤嬤輕輕頷首之後，芣苡便領著身邊的幾個丫鬟來到行伍間，仔細觀察。
多日來的練習，禮儀姿態本就是基礎，也是丫鬟們練習的最多的東西，但是選拔開始，淘汰便必不可少，所以好是沒用的，隻有更好，最好才能留下來。亂世人命如草芥，想要活下來過下去便需要一個個“憑什麼”，憑什麼你活人死，憑什麼你留人去。這些道理早在剛入王府的時候嬤嬤便一分一毫地告知過眾人，丫鬟們也早就明白了選拔會帶來的殘酷，可能上一刻還嬉笑打鬧的姐妹，下一刻便站在府外，前路迷茫，可能上一刻還情同手足的兩人，下一刻便詆毀謾罵，隻為當選。隻是一切的一切來臨的時候，還是會有這樣那樣的不適。
芣苡按捺住心中的不適，靜下心來自己挑選，自己既然已是晉王府的人，那便不能因為私情耽誤了公事，更何況此次關係到待自己如女的曹夫人？
冷漠的話語從芣苡口中吐出，宣判了一名丫鬟的“死刑”，
“晉王府乃公正之所，置手之處過偏，有汙門風，淘汰。”
“王府人當有王府之傲氣，俯首太過，卑躬屈膝，淘汰。”
“王府做事能忍人所不能，行禮尚且搖搖晃晃，東倒西歪，何談其他，淘汰。”
……
淘汰之聲不絕於耳，每個聲音都伴隨著一人的離去。被淘汰的丫鬟麵色慘白立於一旁，偶有幾個哭鬧之人也在護院明晃晃的刀劍威懾下，不敢再有半點聲響。
時間流逝，丫鬟們們在嬤嬤的吩咐下做著各種禮儀動作，越來越多的人離開隊伍，嬤嬤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眾人都知道這是留下的人多了，縱是王府也並不需要這麼多閑人，於是便隻能吹毛求疵，要求到苛刻。不知不覺，丫鬟們額頭上的汗珠越來越多，卻沒有一人敢去擦拭，隻能任由汗水從臉龐滑落，所幸的是離半數隻差一人，剩下的人第一輪選拔便已安然度過。然而能夠撐到現在的人又有哪個是易於之輩？比的隻能是誰更能堅持。
又一杯茶盡，王嬤嬤抬起頭看著還在進行的選拔，蹙眉，沉聲道：“芣苡還未結束嗎？”芣苡跑到王嬤嬤麵前恭敬地回道：“回嬤嬤，離原定的去半數留半數，仍有一人之差，不過也無大礙。嬤嬤若是嫌久，現下便可結束了。”丫鬟們聞言不禁一喜，心下感歎逃過一劫，誰知王嬤嬤卻是擺了擺手，說道：“這倒也不必，嬤嬤隻是覺得怠慢了敬大家幾位，不過既然還差一人，那便照舊，不然對那些淘汰的丫鬟豈不是不公？”芣苡應是，又走下來重新巡視，丫鬟們心裏卻是一空，剛才稍稍放鬆的心一下子又緊張起來，誰也不想在這個最後關頭功虧一簣。
“妹妹，我怕是支持不住了，你若能留下來，定要好生照顧自己。就讓姐姐被淘汰，你也好少受些苦。”丫鬟香茹對著妹妹香荷小聲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