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景年沉寂的眸光一閃,微不可尋的怔了下。轉眼恢複如常。淡淡說:“不知道。”
君敏便不再說話。
回去的路上,她坐在車裏抱著君耀睡著了。夢裏夢外有一樣斑駁璀璨的日光,君耀在那片光影裏已經會跑了,朝著前方努力的奔跑,手臂伸展著,大聲的呼喚:“爸爸,爸爸……”
君敏一路跟在後頭,隻怕他一不小心摔倒了,整個心都是懸著的。
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伸手去拉就要摔倒的君耀。已經有一隻手快她一步伸過去,將孩子連帶她一起抱到懷裏扶了起來。
君敏抬起頭,清澈的陽光裏,他整個人仿佛喬木,高大挺拔,光線交織勾勒出他華麗剔透的輪廓。兩人沉默地佇立著,陽光照進她的眼睛裏,明亮得不可思議。
他微低著頭,隻看著她。
君敏喉嚨發緊,張了幾次嘴終於叫出聲來:“陸炎……”
她被驚醒了。
君景年還在駕車,看到她驚怔的表情,將她身上蓋著的西裝外套拉了拉,聲音溫柔:“怎麼?做夢了?”
君敏撐著腦袋。
“不小心睡著了。”
低下頭,君耀也在睡著,窩在她的懷裏睡得很安穩,小人紅撲撲的。看得她又是一陣愣神。
君景年也不喚醒她,隻是輕柔的撫了撫她的頭發。
他知道她在等一個人,可是那個人永遠不會回來了。他不過是一縷跑錯了輪回軌跡的幽魂,哪裏來的,終要回到哪裏去。三年前陸炎在咖啡廳裏跟他說起的時候,也隻是時而握不住東西,有的時候身體不能正常發力,很多東西想握,卻一下有穿透的感覺。兩年前他又去見他,他已經出現昏睡不起的現象,陸炎說那不是正常的睡眠,是靈魂出殼,他不知道怎麼回來。而且越來越頻繁,時間也一次比一次久。陸炎說終有一天他就再也回不來了。
所以他要交代好所有的後事,陸家的家產是陸炎一手盜空的,那是陸家欠他的。當年所有崩塌的假象都是他一手造就,再助君景年收購天創,至於那些東西,是他留給君敏和孩子的。
一年前君景年去看他,在那棟別墅裏守了一星期,陸炎都沒有醒來,他找了私家醫生,確定身亡。
那時候陸炎手裏握著他之前送去的君耀滿月和一周歲的照片,還有一些其他的,厚厚的一遝就那樣被他攥在手裏。君景年想,那一次昏睡,陸炎一定已經預感到自己回不來了。他沒能等到孩子兩周歲的照片……
從此杳無此人。
陸炎說,如果她恨著他,就能好好的活下去。
君景年卻覺得,是她等不來他,所以才一直等下去。
君敏轉首望著窗外,視線所及陽光金燦,微茫一片。
她在心裏喟的歎,你在哪裏?
如果你是A城人,你也許會在哪裏遇到陸炎,見到他,替我告訴他我在等他回來。他是我一直愛著的男子,就是那個生著一雙桃花眼的男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