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段甜蜜的往事啊,想一想,心裏都能淌出蜜來……蓮心沉思著,眼睛透著笑意,淚在靜靜蜿蜒……
平村,宛若天堂,小山莊掩映在大山的蒼翠裏,且不說春日裏桃花美豔,秋日裏遍野金黃,單說那山底的清澈河流,魚蝦嬉戲便是頑童的樂園。姥姥家隔壁有個小男孩,比我大了一歲,是本家舅舅的孩子,我叫他旦哥哥。孩子堆裏,當他做先鋒。夏日的午後,瞅準大人不在家,“吱呀——”門縫裏露出個小腦瓜,衝著我點點頭,“囡囡——”“哎,來了。”一溜煙跑出門外,早有幾個調皮孩子等在門外。興衝衝一路奔跑,山間小溪水潺潺,抬眼四麵青山如黛,北國風光雖不及江南水鄉氳氤秀美,卻是這般的跌宕大氣,百折千回。
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此處雖無蓮葉可采,興致不減分毫。但見那水中青青浮蘋,毛臘繁盛,水中娃娃嬉戲偏要和那遊魚比個高低,“捉到了……又有一條呀——”小腦袋相繼鑽出水麵,炫耀一番自己的能耐,一個個再次潛入水中。
“蓮心,你看,螃蟹!”旦哥哥手中捏著一個大體積的橫行將軍,“他夾不到我!”我們一個個興奮地小臉通紅,“旦哥哥好曆害呀!”
“抓螃蟹嘍——”目標很快轉移,紛紛在河邊尋著石頭夾縫找起了螃蟹。
“螃蟹可以吃嗎?”
“能!”
“怎麼吃呀,夾嘴巴,不能吃的。”
“能吃,用臉盆子在火爐邊扣了……”
住在西山頂的太陽公公樂壞了,咧嘴大笑,臉龐比秋天的柿子還要紅。
是夜,我悄悄把螃蟹扣在了臉盆裏,隻忘了一件事……
瘋乏了,黑甜一覺。迷迷糊糊,涼涼的一雙手伸了進來,“一晚上了,這丫頭不會尿炕吧。”
“姥姥……”轉過身,繼續睡。
“囡囡,起床尿尿再睡。”
“姥姥……”
“快起尿尿,不然姥姥要打屁股。”……
“哎喲!”咣當一聲,什麼東西掉到了地上。全家都醒了,就著清晨的微光,隻 見臉盆掉在地上,姥姥的食指上吊著一隻大螃蟹。
“嘻嘻。”對麵的石炕上,一個少年悄悄露出了頭,偷笑著。——這是我的小舅舅。
“這是哪個辦的好事!”姥姥真生氣了,漲著臉。
“不是我,我昨天去看姐姐。”小舅舅還在樂。
“石頭,不管是不是你,先起來把這東西弄開!”小舅舅忙套上了小褂快步走到姥姥身邊輕輕撓著螃蟹的後背。
螃蟹掉在了地上,姥姥顧不得痛,過來欣起被單子“啪啪”在我的屁股上拍打。我“哇哇”大哭,哭著到了地上,朝著一邊傻笑的小舅舅撓去,被他跑了;又跑到炕前欲撲還在床上的阿姨。“哎呀——鼻涕弄我手上了。”阿姨笑著,舉起手背讓我瞧,“囡囡不羞,大鼻涕。”作勢要我身上抹。我哭得更歡了,眼瞅著阿姨也跑了,索性坐到地上兩手蒙著眼,耍起了賴皮,“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