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門前有一條小河,幹涸的河道順著小城兩側的山勢蜿蜒,如同一個老嫗終年裸露著並不年輕的身體。然而,它年輕的時候也曾風華絕代,那時,有個賢人,家裏有一個不明的老爹,惡毒的後母,和一個不賢的弟弟。家人一心想要他的命,賢人的心靜如明月,悄悄的來到了我的家門前,“漁魚。”
轉眼四千年過去了,雲煙散去,流下的隻是傳說,和信仰。
我想,那時,必是波瀾壯闊。
偶爾,靜靜的坐在河邊,直到夕陽西下。
我該怎樣才能到達那片青山綠水?
河麵上有一座橋,橋麵上來來往往的人流,看著,忍不住淚流滿麵。
從前,是架吱吱呀呀的小木橋。河道雖老,汛期的時候,也會洪水濤濤,它還是有脾氣的。
有過幾次水患,死了人。
上世紀八十年代初,當地政府興建了現代化的水泥鋼筋大橋。那時我還小,隻是鄉下的小丫頭,任憑大夥口吐蓮花,誇讚著小城的美麗,大橋的壯觀,我隻是不屑一顧。
“哼!小城,我是去過的,總是灰蒙蒙的天,凍死個人,像個棺材蓋子罩著,隻有到了晚間,電燈便亮了。”
每逢我說這樣的話,父親便沉默著,摸摸我的頭,悲傷的樣子。
過了幾年,我長大了一些,有一年的新春,父親決定帶著我到小城去走親戚。一大早,父親騎著老式的鳳凰牌自行車載著我,穿行在鄉間的小路,約摸上午10點多鍾的樣子,終於到了小城的橋頭。
父親抹抹額頭的汗珠,用手指著對岸,“蓮心,你看!”
鄉下丫頭止住了腳步,屏住了呼吸,直直地看著——彼岸,小城的天空,金色的太陽散發出美麗的光……瞬間顛覆了我所有關於黑暗的懷想與記憶。
“蓮心,看到了麼?過了橋就是小城,我們一直往西走,會到達一個叫做走馬的地方。”
父親的眼睛充滿了孩童的憧憬。
橋麵寬闊,新簇簇,我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哆嗦著邁開了腳步,竟然摔了一跤。“快起來,莫要讓城裏人笑話!”父親輕喝著。“哎。”急急起身,剛兩步,又跌倒了。父親又氣又羞,“蓮心,你竟然連路都不會走麼!”
是的,父親。不,不是的!父親,彼岸的太陽讓我心慌!
橋,並不長,我足足摔了三跤。
走馬,走馬在哪裏?
走馬在我的心裏。
轉眼,二十年過去了,我在小城安了家,彼岸變成了此岸。河道經過人力的雕琢,變成了漂亮的大姑娘。對岸,建起了連綿的高檔住宅小區。每逢夜間,燈火倒映,水波蕩漾,似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如同我們流逝的一生。
蓮心:女,民族:漢;其它,不詳
這是她的個人資料,隻是水波中模糊的倒影。
我叫搖之,是個標準的網蟲。不為其它,隻因睡眠質量不佳,每逢夜間,許多的瑣事在我的腦海中竟是纖毫畢現。孔夫子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嗬嗬,我這樣的女子。
也有幾個網友,但並不熱衷於聊天,喜歡潛水。
就是這樣認識了蓮心,電腦裏的qq好友。不曾有過言語的冒昧,屏幕上她的頭像有如彼岸花,安靜的在黑暗中綻放。
這很好。
夜靜如魅,波瀾不興,我們潛伏在各自的深水區。
歲月如同流沙,不經意在指間逝去。每個寂靜的夜裏,因為有了蓮心,我的心,寂寞歡喜。
2007年的盛夏,花壇的月季花蓬勃怒放。而蓮心,她的頭像如同冬日裏的一片枯葉,暗啞了許久。
“蓮心:女,民族:漢,其它,不詳”……
我一次又一次點擊著她的個人資料,心情不安且狂燥。
7月8日,晚。
“親愛的蓮心,如果我是一個遊蕩在深夜裏的孤鬼,那麼你就是我命裏的魅。”我的手指無意識的在鍵盤上敲擊著,那些荒誕不經的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