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一幕幕被刻意遺忘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的時候,淩舒雅隻覺得心頭一陣陣發緊,仿佛被千萬隻蟲子不停地撕咬著,痛出了血,痛出了淚,痛得她緊緊地揪住了胸口。
她的眼前一片模糊,盈盈的淚水在眼眶裏湧動,她咬緊了嘴唇,死死地忍著,不能讓金娘發現她的不妥。
正逢燕兒來稟,說吉時到了,金娘便拿起喜帕為舒雅淩蓋上。
但眼尖的金娘還是發現,與喜帕一同安穩落下的,還有舒雅淩的眼淚。
天都城內外,一片喜氣洋洋,街道上,大紅綢緞、大紅喜字、吉祥圖案抬頭可見。
街道兩旁,擠滿了圍觀的百姓,真可謂摩肩接踵、萬人空巷。
奉迎的隊伍連綿數裏,走在最前麵的穿著紅緞繡花褂子的校尉,他們每人有序地持著旌旗扇、平金繡鳳、宮燈,細細數下來,居然有三百餘對之多。
隊伍中間是一頂由十六人抬著的、禦前侍衛扶著的、明黃色的、雕金飾鳳的喜轎。
喜轎之後是無數的彩衣宮女,最後便是扈從的王公大臣和無數騎馬的配刀侍衛。
奉迎的奢華,舒雅淩儼然不見,更無心去想,她一把掀起了喜帕,眉目中不肯定的神色顯露出她此刻的心緒不寧。
她是否該如實對南宮辰稟明一切,與他合作?但當他知道後,又是否願意為了孩子放棄一切呢?
不,不可能,為了得到天下,他已經放棄了一切。對於他來說,沒有什麼比天下更重要。
不就是孩子嘛,他今後要多少有多少。他絕不會為此而放棄唾手可得的天下。
她眉頭緊蹙,伸手入懷,拿出了一小瓶散功散。
喝,還是不喝?
喝了,她便立刻喪失武功,毫無自保能力,不喝,以南宮辰多疑的個性,她能逃得過嗎?
就在躊躇之際,一聲尖細的嗓音傳了過來:“落轎。”
轎子一沉,被放了下來。
舒雅淩歎了口氣,有了決定,她打開蓋子,一口飲盡,順手放下了喜帕。
倏地,一陣暈眩的感覺充斥著她的腦門,丹田之處,一股內力正在慢慢消散,力氣也在慢慢消失。
“呯”一聲,轎門被推開,那個尖細的聲音響起:“請娘娘下轎。”
“請娘娘下轎。”
待聲音再次響起,她的力氣才恢複過來,勉強抬起手,扶著伸過來的手臂,緩緩下轎。
她站直了身子,但腳卻在微微顫抖,她已經分不清楚,她的顫抖是因為無力,還是因為心虛。
但是,她已經無路可退,隻能迎難而上。
婚禮甚是冗長,登高拜祖、帝後交拜、帝賜金冊鳳印……入夜時分,才送入鳳鸞宮洞房。
鳳鸞宮原本不叫此名,隻是因為鳳鳴宮被燒毀,隻能把另一座宮殿改名,暫做皇後的寢宮。
宮外,八名太監們分立兩旁。宮裏,則是十八名宮女分立兩旁,一直從宮門排到了新床之前,臉上洋溢著喜悅之色。
站立在床前的四名宮女每人捧著一麵大紅托盤,盤上分別放著秤、花生、蓮子、紅棗等各種婚典、吉祥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