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曉得他性子,想起蘇通以往嬌慣的生活,這幾日確實累得狠了,“那你歇歇,我去打隻野兔來,吃過再走。”
蘇通點點頭,從淮陰出來,這是他們的第一頓肉,聞到肉香的時候,險些抹淚花子,吃著兔肉,對雲初的烤肉手藝讚口不絕,臉上也笑容滿布,十分滿足了。
雲初看著他也笑開了,“這點就滿足了,想想京裏的山珍海味,回去你別撐得走不動路。”
蘇通也不是好口腹之欲的人,但是雲初這一說,那一瞬間真是想起了好多美味珍饈,口水都差點流出來,幸好有兔肉掩飾,他瞄一眼雲初習以為常的模樣,他清楚這是常年累月東征西討磨礪出來的,而他幸有兄長父親們庇佑,免於這樣的奔波。
“我身體比不得你,接下來也會拖慢你的行程,”蘇通咽下兔肉,看著雲初望著他,正色道,“你先走,反正我們去的地方也不一樣,我自去祈福寺請了齊風往淮陰,也不會回雲城。”
雲初沉默未應,蘇通又說,“啊,你說的那些美味,等趕走了楚衍,我再好好的嚐個遍。”
總是這般恣意啊,哪怕是分別,哪怕是談及戰亂之事,雲初一時不能確定他是真的豁達,還是隻想讓他多放心離開。
見雲初不動也不說話,蘇通又說,“你不用擔心我,這裏又不是戰場,我有自保之力,按我的速度算,頂多三日我便能接到齊風,三日後我發信通知你就是了。”
如此,雲初才點點頭,但二人還是一同到了驛站,蘇通進去休息,雲初接著趕路離開。
躺在簡陋的床上,蘇通長長籲出一口氣,困頓消了一半,頭粘著枕頭便沉沉睡去,人聲嚷嚷,吵得他睜了眼,卻見外頭已是天光大亮,不由從床上驚坐而起,眉眼緊皺,“我不是才躺下一會兒!”
他連衣服都沒脫呢,怎麼眯一下眼天就亮了。
好在這一驚,剛才朦朧迷糊的睡意都散了,連忙結賬趕路。
趕到祈福寺時,蘇通與主持說明來意,卻在廂房裏坐了大半日都未等到齊風,他也耐著性子等到夜裏,本打算夜裏還不見人,他就自己找了,但齊風在晚霞落山時,輕輕扣向了廂房的門。
蘇通還有些詫異,起身開門,樣貌逆著光看不清,但那身樣,撲麵而來的濃烈的藥味兒,叫他心都跟著緊了緊,不覺將齊風讓進廂房裏,自去點了燈,才看清齊風神色並不好。
“找我作甚?”齊風迎著他的目光問,聲音裏多少夾著不爽快,蘇通沒明白他這火氣從何而來,也隻好說,“在下冒昧上門,實是有事相求。”
齊風沉默著,就那麼盯著他,蘇通接著說,“天醫閣閣主白瓊,時下正在楚國,幫楚衍做事,雲家老仆淩雁遭其毒手方才脫險,我們擔心楚衍行卑劣手段,用毒來攻,想請你相助。”
齊風初聞白瓊之名,眼皮便跳了跳,再聽白瓊所行之事,嘴緊抿,眉眼相夾,臉色黑沉,“要我如何助你們?”
“找到白瓊確認楚衍那兒是否有計劃用毒,她可曾給過楚衍毒藥,最好將白瓊帶離楚國。”蘇通道。
齊風看著蘇通,幽沉道,“楚衍那裏有毒,這段日子我走不開身,先配一些解藥給你帶上,等我這裏安排妥當了,再去與你們會合,處理白瓊的事。”
蘇通愣住,一來他不知齊風緣何一言斷定楚衍那裏有毒,二來齊風此番不與他下山,三來隻給他解藥像是早知楚衍有哪些毒,但給他的解藥到時候誰知怎麼一一對應?
“我會注明每一種的毒發症狀,你對症用解藥即可。”齊風又道,“配藥需要兩日時間,你在此休息,兩日後我再來找你。”
說完就要走人了,蘇通立即起身道,“齊大夫,這兩日在下等著也是等著,可有我效勞之處?”
“不必。”說完,齊風便開了門出了廂房。
等到那人影消失了,蘇通才慢慢跨出廂房,掩上門,站在風中深吸一口氣,祈福寺的最北的地方,在夜色裏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連燈火的影子都沒有。
但蘇通還是跟了上去,小心翼翼走了好長一段路,才見隱在竹海深處的昏黃燈影,兩層閣樓,四間竹屋,院子不算小。
蘇通摸上去,剛探頭便瞅見了一個熟人,那姑娘端著東西急急從廚房出來上了閣樓去,她身上的藥味兒比齊風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