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靳與你是同母異父的親兄弟,正如你親耳聽見的,他就是那個一出生就身帶忘塵蠱的孩子,雲伣與白瓔的孩子,你們也是血濃於水,所以,不管發生什麼,你都不會看著他死。”
雲陽仍是抱著雙手在前頭走著,那沉厚的聲音很低,暗道裏卻回音不斷,徹底打斷了蘇通的瞎想,驚得他停下來,站在原處,盯著雲陽漸行漸遠,仍是覺得不可置信。
“你娘是這天下舉世無雙慧善的女子,你爹名叫賀頤,今日雲漢江山,半壁由他開拓,馳騁疆場向來攻無不克,但他還是死在了戰場上。”
過去已經曆了二十多年歲月蹉跎,本該模糊了塵埃落定了,可提起來時,語氣之中仍殘留著那段日子裏的遺恨心痛。
蘇通怔怔地望住雲陽,深蹙著雙眉,不對,不對!
連霄說那兩個守著自己醒來的人才是自己爹和大哥啊!
自己姓蘇,怎麼會是賀頤跟白瓔的孩子?
不知道為什麼,蘇通心生無窮寒意,竟想半道而返,前路是什麼樣,他還沒看見,卻感覺得到,那絕不是什麼世外桃源,而是一個能讓人溺斃的深淵,連呼吸都是一份奢侈的事。
“賀靳與蘇義苦心經營了二十多年,隻有一個目的,查出當年賀頤究竟是怎麼死的。他們不明白,賀頤打了那麼多年仗怎麼會突然性情大變,不但不聽朋友勸阻,連他最愛的白瓔的勸說也不聽,窮兵黷武非去攻打南疆。”
蘇通的雙腳,不知不覺地跟向雲陽。
蘇通記得雲陽說過,賀靳癡著白瓔,就算白瓔被雲伣玷汙一樣深愛不移,就像唐劍瘋執於觀雲……
可他對唐劍說的跟自己說的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番話!
他對唐劍說,他不想那個孩子活下去,若不是所有人都說那個孩子注定早夭,他無需多此一舉去殺一個孩子,才任他活下去,是機緣,讓那個孩子在戰亂墜下冰水中封凍了忘塵,才活到了今日。
卻對自己聲稱,不能讓這個人死,從絡湛到連霄的安排,都是竭盡全力的要救賀靳。
前後矛盾的話,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相?
雲陽繼續說他的話,全然未知蘇通滿心的懷疑與戒備。
“我知道他們在尋找,我卻不能告訴他們真相,我希望真相跟著白瓔和賀頤被埋進土裏。但,這樣,我便成了他們懷疑的凶手,嵐峯說我選擇隱瞞,隻會讓事情最終不可收拾,甚至,我會為此送命。”
雲陽說及此,帶著苦笑,蘇通懷疑的心為此寂靜了好一會兒,一個真相,值得他連命都不要,也要隱瞞嗎?
賀頤是怎麼死的?
“命懸一線,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狹窄的暗道裏,突然響起一道溫厚的聲音。
蘇通朝前望過去,隻聽到走近的腳步聲,由於雲陽身體的遮擋,隻瞧見來人身著的黑衣。
“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