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通腦子裏卻是蒼茫的一片雪白,那個人是王爺!
觀雲是王爺,哪位王爺?當朝的王爺他都見過,哪一個跟觀雲一個性子,哪一個又有那般出神入化的功夫,哪一個青絲成雪一襲白衣生活在雪山之巔?
“我以為,二十多年不見,你已經認不得我這個老頭子了。”
眼下那雪衣一轉麵對著葛覃,也麵對著蘇通與方遠,蘇通將脖子伸到極致也看不清觀雲的麵貌,因為十分好奇,所以急切的想要看清,可是他的眼睛穿不透濃稠的夜色,失望之餘氣惱之下,才恍然想起他見過觀雲,在雪山之巔的梅林裏,飛雪與梅花飛灑飄揚的懸崖邊。
那張臉雪白精瘦不顯蒼老,褐色的眼珠裏憤怒時一半冰霜一半烈日,沉靜追憶時又深情柔靜似一湖秋水。身姿輕靈宛若謫仙,有世上難得一見的紅翡玉笛,舉手投足無不有貴氣淩傲逼人而來,正比如此刻,雖然隔著夜色,觀雲也收斂了些氣勢,但蘇通仍能嗅到那種淩人的氣勢。
那種氣勢天質,與生俱來。
這樣的發現,這樣的記憶,蘇通當真覺得,葛覃那聲王爺,真真叫得合情合理。
但,雲漢哪兒來的這位王爺?
除非那些死了的人又活過來!
除非那些死了的人又活過來?
蘇通雙眸圓睜,好一會兒沒呼吸,悄聲地咽下驚詫,觀雲說有人不準許他活著,他其實是一個已經死了的人。
“末將就知道王爺福大命大,小小的五靈穀不可能困住王爺,對了,王爺……”
葛覃欣喜的聲音刺痛了蘇通的耳膜,他去過五靈穀,真去過……
蘇通知道葛覃下麵的話很可能提到當年的事,不禁往前探了探,卻一腳下去忽略掉了輕重,踩得樹葉沙沙作響,葛覃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糟糕……
蘇通弓著的身子剛往上抬了抬,想去看眼前的那兩個人發現自己沒有,身旁一隻手已經抓起自己的手往山下一陣飛跳。
蘇通不甘心的回頭,被封塵的真相,就在眼前!
身後沒有人追來的聲音,蘇通反手扣住方遠的手,方遠停下來,感覺到自己的手被拿開,他不禁迅捷的伸出另外一隻手,兩手合力用力握住蘇通的雙手,語氣也有些急重。
“你清醒一點,用腦子好好想想,那個王爺要是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何必費心將葛覃從豐南引到這裏來,你聽他們說的話,二十多年沒見,這會兒來見葛覃會有什麼事要叫葛覃來做,或者非得葛覃來做?”
方遠說的蘇通知道,但他還是想知道當年的真相,雲陽說的,他不敢偏信,但葛覃與觀雲時隔二十多年,從葛覃的嘴裏說出的卻不會有假,多好的機會,不能就這樣放過。
蘇通的堅持,讓方遠放開了他的手,就在蘇通一轉身之際,方遠低低地說:“五靈穀,進去過的人都死了,這個王爺怎麼能活著出來?二十多年前不正是鎮南王賀頤出兵五靈穀的時間,他們會不會有關係?”
蘇通邁開的步子落不下了,方遠說的與自己心頭想的真真是如出一轍。
方遠到底是經曆大大小小戰役的人,敏銳的洞察力讓蘇通想想都驚心。
“你想知道那個王爺與賀家人的死有沒有關係,知不知道賀家人是怎麼死的……”方遠輕輕地說,突然聲音啞了一下。
也就是這一下,讓蘇通察覺到了與眾不同,他抬起頭來盯住方遠,遲疑卻又肯定,“你知道。”
方遠卻再不說一個字,丟下蘇通迅速的閃身下山。
蘇通在後頭緊緊跟著,方遠不可能說著玩,故意引他往這方麵想來讓自己乖乖的跟著他下山,不可能,他知道,他一定知道。
那種感覺強烈衝擊著心口,讓人深信不疑。
快到豐南城時,方遠終於停了下來,蘇通也停了下來,他的心緊張的在跳躍,期待著即將從方遠口中說出來的真相。
“葛覃認為我們是去殺他的卻放了我們一命也要去追到那個王爺,以及後頭對這王爺的恭敬忠心,而這王爺能在二十多年後再來找葛覃,葛覃應該是他的心腹不會有錯,不知道這王爺對葛覃曾經是如何的恩重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