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你就算再怎麼愛他也不能做這樣的傻事啊!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他什麼都不會知道,傷心的人隻有我……”丁譽的眼神滿是落寞哀傷,他看著藍瑤就好像看著自己的愛人一般。

蘇曼暗暗讚歎,丁譽從沒有參加過任何培訓班,但演技看起來可不比當紅那些小生差多少。

藍瑤躺在病床上好像換了個人一樣,從臉色到眼神都活脫脫一個民國版的林黛玉,她看著丁譽輕輕搖了搖頭:“你回去吧,我沒關係的。”

她的眼神慢慢轉移到天花板上,淡淡說道:“時間是良藥,可以治愈一切傷痕,我相信總有一天我會忘了他。”

蘇曼皺了皺眉頭,這句話怎麼這麼熟悉啊……

丁譽上前用力扶住藍瑤的雙肩,大聲道:“你在騙我對不對?我一走你就又會做傻事!”

他的聲音哽咽了一下,眉頭不住地顫動:“求求你能不能忘了他!?他從沒有喜歡過你,你們那些恩愛的場景不過是逢場作戲,他的心裏隻有他那個該死的革命……”

蘇曼的心裏“咯噔”一聲。

“與其繼續苦受折磨,不如早做了斷,忘了他,來到我身邊好不好?”

“我不會傷害你,也不會辜負你,我會把你捧在心尖上好好嗬護,讓你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他那樣的人根本不配擁有你這麼好的女人!不要再執迷不悟,醒醒好不好……”

丁譽眼淚慢慢從眼眶中滑落,他哭起來很好看,鼻子不紅眼睛也不紅,隻有眼淚緩緩掉落,那雙漠然憂傷的眼睛泡在淚水中,有種脆弱的美感。

蘇曼看著對戲的丁譽和藍瑤兩人,她的心好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捏在掌心,反複蹂躪折磨。

為什麼當初丁譽講起劇情的時候她會有種熟悉的感覺,為什麼剛剛他們在念台詞的時候她會猛然產生一種強烈的共鳴?

那個藍瑤飾演的癡心不改、求而不得的女主角不就是蘇曼嗎?而丁譽,他扮演的角色不就是他本人嗎?

所以這根本不需要演技,他隻需要演出他自己。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以旁觀者的角度看來,當初的她原來是這樣的愚蠢、怯懦、彷徨,蘇曼第一次知道,原來她對厲蔚然那場求而不得的單相思在別人看來也許就是一個笑話,而在“男主角”厲蔚然看起來,她大概更像一個絆腳石。

拍攝仍在繼續,蘇曼看不下去了,她扶著沙發扶手緩緩站了起來,向外麵走去。

厲蔚然一直在觀察蘇曼的動靜,早就看出她臉色不好,他一看到蘇曼起身,連忙快步跟了過來。

蘇曼走出片場,順著來時的路慌忙向前走著,她想趕快離開這個地方。

“蘇曼!”厲蔚然突然出現,用力拉著她的手,“你怎麼了?你的臉色很難看!”

蘇曼僵住了,她順著那隻手慢慢向上看去,停在了厲蔚然那張不似作偽的擔憂麵孔上。

“放開我。”她冷冷道。

厲蔚然有些猶豫地鬆開手,苦笑著說:“我……我隻是擔心你的身體。”

蘇曼想到剛剛的拍攝劇情,腦子裏亂成一鍋粥,她看著厲蔚然的臉,無厘頭地發問:“你覺得剛剛藍瑤扮演的那個角色怎麼樣?”

她態度的轉變讓厲蔚然有些措手不及,他不知道蘇曼有什麼用意,他剛剛光顧著看蘇曼的情況,根本沒怎麼注意他們在演什麼。

厲蔚然慌忙回憶了一下剛剛的劇情,很官方地答道:“這個角色現在看起來有些脆弱敏感,她隻顧著兒女情長,沒有考慮到男主角現在屬於革命的關鍵時期,根本騰不出時間和她談戀愛,也沒有心思和她談。”

總而言之就是這個女主角有些矯情。

他作為老板當然事先看過劇本,這部劇的女主角前期像個林妹妹一般羸弱嬌柔,還是個戀愛腦,整天吵著要男主陪,後來經過一些事情,女主角變得堅強勇敢,和男主角一起投身偉大的革命事業,是一個很理智很正能量的故事。

蘇曼聽到厲蔚然的回答,笑了一聲,緊接著控製不住似的哈哈大笑起來。

她也真是死性不改,偏偏對厲蔚然還總是抱有期望,撞了無數次南牆撞不死她,也沒有撞醒她。

看來車禍後那一個月的病床真是白躺了。

蘇曼看著厲蔚然一臉莫名其妙不知所措的表情,緩緩斂起她臉上誇張的笑容,像凍結的雕像,漠然一點點從眉心開始蔓延,直到她整個人都變得無比冰冷。

“我反而覺得那個女主角沒有做錯什麼,她唯一錯的事,就是愛錯了人。”

她緩緩說出這句話,然後不管厲蔚然的反應,快步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