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薇然就這樣抱著段嘉深,感覺到他先是僵硬而後徹底放鬆下來的身體,在怔愣了半晌之後,他也緊緊回抱了她。
於是,兩人就這些相擁而對,彼此都沒有說話,用各自身體的溫度,靜靜的慰藉著彼此心裏的難過,自責和痛苦。
而就在距離他們五十米開外的入口處,站著一個麵色發白笑容苦澀的女人。
不知何處,清風吹過,她淡紫色的裙擺在風中搖曳。額前柔順的發絲飄起,在空中劃出落寞的弧線。
隨後,她看見段嘉深伸手輕柔地撫摸了一下女人的頭發,嘴角有著一絲滿足的笑意,麵容從未有過的溫柔。
她微微別開了眼睛,看了下天空,不讓眼淚掉下來。然後,她轉身離開了,背影孤獨而又悲傷。
“別覺得自責,這不能怪你。”
段嘉深在沈薇然耳邊輕聲開口,嗓音沉沉的,卻很好聽。
“其實我一直在怪自己,為什麼身為人民警察,卻連自己唯一的家人都保護不了。從老爺子被遲蔚希劫走,我就開始陷入深深的悔恨之中,我恨自己為什麼會沒有及時注意,也恨為什麼要把他一起帶去現場。”
段嘉深停頓了一會兒,深吸了一口氣,“直到看見他慘死在下水道,看見他全身上下都是皮開肉綻的鞭痕。又聽見遲蔚希親口說出,是如何鞭打折磨他的,我的心就像被誰死死捏在手裏,不斷地蹂躪著,密密麻麻的痛,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聽見段嘉深緩慢的述說著自己的煎熬,沈薇然抿唇沉默不語,就這些安靜的傾聽著。她覺得,段嘉深所有的痛苦都被掩埋了起來,他隻有在無人的時候,才會允許把傷口露出來,一個人孤獨地舔舐。
但是,沈薇然知道,她或許是個例外。
那也好,就讓她陪伴著他,去用心的體會他的難過與絕望,以及渴望得到救贖的心情。
“這幾天我反複的在想,我不顧他的反對選擇警察這個職業,是不是從一開始我就做錯了。但我心裏很明白,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還是會這樣決定。在某些大我之前,我們不就是應該犧牲小我嗎?”
段嘉深的聲音難過而又無奈,讓沈薇然的麵色湧起了一層波瀾,明亮的瞳孔中翻滾著一股情緒。
她鬆開了環抱著段嘉深的手臂,與他對目而視,隨後手輕輕包裹上他的手掌,露出溫暖而明媚的笑容。
段嘉深的心髒瑟縮了一下,一股熱度從掌心直流心間,望著她動人的笑容,他不自覺也揚起了嘴角。
“我知道,你是一個好警察,也是個好兒子。”
沈薇然眸底深處湧來的漣漪,將她的眸照得格外的亮,說出來的話更是輕柔無比,“有的時候我們就是這樣身不由己,但站在一個相應的位置上,我們就必須以身作則的去做一些事情。你做對了,段伯父不會忍心怪你的。因為我們都知道,你很愛他,他也會知道。”
她輕聲細語地說著,一雙眼睛明動清澈,落在段嘉深的眼裏成了最美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