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兒,焚香下意識地看向了搖籃的方向。
“弟妹,你在看什麼呢?”
良玉一轉頭,見她瞧著內放若有所思,心就沒來由地緊了一下。對於陸焚香這種聰明多變的女人,她還是很防備的。雖然有時候覺得自己的有些想法很恐怖和殘忍,可是良玉竟然還是在暗自慶幸自己的二叔一開始就病入膏肓,不見其蹤。不然憑他和焚香二人的實力,現如今能夠穩坐準主母寶座的人,定然不會是她。
“哦,我是剛剛想起,進來這麼久,大嫂還沒有告訴我,小侄子的名字呢。”
“名字……現下隻有小名。聽正言的意思,似乎是打算等滿月之後再給個大名。現下大家都叫他難兒。”
“難兒……嗬嗬,這個名字巧。”
焚香沉吟了一陣,便知道這個“難”字是指良玉那日為這孩子降生所受的苦難,深感認同之餘,心裏也不自覺跟著柔軟了許多。正在這時,良玉的外屋處傳來一陣響動,是有人挑門簾子進來的聲音。
“估摸著是你大哥回來了。”
良玉喜笑顏開,可是焚香卻愁眉不展。雖然她常常教育小袖說沒有,就要當作沒有,但是畢竟她還是心裏有鬼的。如果讓她在這樣的情況下與鄒正言爭鋒相對,又讓他瞧不出端倪來,焚香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外屋與小廳的距離畢竟很短,屏風都不用過,一轉身便到了。所以當鄒正言一心一意彈落掉身上積雪的時候,他便已經瞧見了坐在那兒一言不發的焚香。
“……你來了。”
似乎是愣了那麼一會兒,鄒正言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是啊,不過待會兒就回去了。”
焚香說著,果然便站起身來,似乎是想馬上就走,又好像是出於禮儀迎接鄒正言進屋。
鄒正言點了點頭,轉頭便問身邊的良玉道。
“難兒呢。”
“睡了。就沒怎麼起來過。這孩子,也就吃喝拉撒的時候才肯醒來。”
良玉半是嬌嗔半是玩笑地說著,若是焚香沒看錯,她在鄒正言臉上,分明是看到過一抹笑的。
“行了,那我就不去瞧他了。孩子嘛,讓他多睡些。”
說罷,鄒正言就往小廳裏走。焚香藏在袖子裏的雙手一緊,隻覺得自己現在若再不走,恐怕待會兒就更是走不了了。到時候鄒正言左一句右一句地旁敲側擊,就算是無心而為之,她現在隻要想想都覺得膽戰心驚。所以當鄒正言快要在暖塌上坐下來的時候,焚香卻選擇了速戰速決,決不久留。
“大哥,嫂子。焚香剛剛想起,小院子裏還有些瑣事焚香沒吩咐個徹底,既然大嫂也已經看了,小侄子的禮物我也已經送了。焚香就先告辭了。”
“嗯,那你便去吧。天寒地凍的,也不要到處跑。小心又壞了身子。”
鄒正言隻顧著低頭喝熱茶,說這話的還是良玉。焚香連忙點了點頭,趁著鄒正言沒有做出什麼讓她意想不到的舉動之前,趕緊逃離了現場。她卻不知道,就在她離開的那一刹那,鄒正言分明是有扭頭去瞧她離開的背影的,他與良玉這夫妻倆,雖然彼此心裏都有事藏著,也都關於焚香,可是他們之間卻沒有任何交流,仿佛生活無時無刻就是一場又一場盡興的表演,永遠都不會存在摘下麵具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