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可以從以前咱們談妥的地方開始,也可以從你們已經重建起來的繡房開始,就看吳公子是個什麼個意思了。”
吳複但笑不語,隻是聽著鄒正言的話。
“吳公子,您總還記得七年前,我那才十四歲的二弟鄒正行曾經找你談過什麼生意吧?”
鄒正言突然站了起來,在沒有吳複的允許之下,依舊坐到了主位的另一邊。隻見吳複歪著頭,似乎認認真真地想了一陣,這才微笑回道。
“對不住,還真不記得了。不如鄒公子提示一下?二少爺曾經是向在下提過哪單生意?”
“好說,好說。舉手之勞罷了。”
一番談話下來,吳複雖然表現如常,可是鄒正言心裏也自然清楚,他已經一點一點地拿回了主動權。越發這麼肯定,他便越是不著急了。說話的時候,索性就將整個人都靠在了椅子裏。吳複知道,這是他享受這場遊戲的開始。
“七年前,我那隻有十四歲的二弟鄒正行異想天開,竟然想要吞並掉富甲一方的陸家繡莊。隻不過那個時候的陸家牢不可破,從上到下,從老到少,大家都齊心協力,便想著共同抵禦外來者,遠沒有現在的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這也讓我二弟的想法更是變得難上加難。”
“這麼聽起來,正行少爺還真是胸有大誌,令人佩服。”
吳複笑著應答,兩個人像極了唱雙簧的人,明明是在說著一個已經滾瓜爛熟的劇本,卻在按部就班,並不著急一下就將劇情演完。
“可不是麼?當時的二弟可了不得了,不知道從哪裏竟然知道了陸家與吳家之間的恩怨,並且還尋到了吳家家中,說服了別人出錢出力,與他一起吞並陸家。吳複公子,那個時候,您才幾歲呢?”
鄒正言突然斜倚著他與吳複之間隔著的那個茶幾邊,將身子更是離吳複近了些,似乎是想將他臉上表情一絲一毫的異常看得清清楚楚。然而,吳複的表現卻讓他失望了,除了平靜與淡然以外,沒有分毫。
“嗯,若是七年前,大概那個時候我是二十歲。”
“二十歲,那個時候主事的人,便是您了吧?”
“嗯,已經是我了。”
世人皆知,吳複從十六歲開始便獨自一人撐起了吳家,二十歲的時候才娶了書香門第出身的曲池,就是現在的吳夫人。鄒正言這般明知故問,隻不過是一種布局,一個又一個的真實從吳複的口裏得到確認就變成了一塊陷阱,讓吳複躲不得,更是避不了。
“那麼我二弟到底是提了什麼條件你們肯合作,你一定是記得清清楚楚了?不如,咱們就從這兒,開始談。”
鄒正言說著,便用指尖敲了幾下桌麵。叩叩幾聲響,讓吳複不得不將注意力轉到了他的手上。
“鄒公子,您可是當真?”
“當真。”
有了鄒正言的這句話,吳複本來愁眉不展的臉忽然變得開朗起來。
“那可能今時今日談不成了。因為當初我們提的條件,你現在是沒辦法做成的。”
“有意思了,現下還有鄒家做不成的事?七年前咱們能夠答應下來的,七年後咱們更能夠辦到。”
吳複聽罷,不禁搖頭。
“這一次怕是讓鄒大少爺失望了,你們辦不到。”
說到這兒,吳複忽然站了起來,走到了鄒正言身邊,扶住了他的肩膀。
“因為當初鄒二少爺承諾的,是他自己……是舍妹與他的婚事。”
話音剛落,吳複在這短暫的沉默之中突然發現,或者自己因為這麼一句話,自已經又拿回了主動權。哪裏知道鄒正言卻並沒有因為吳複將他的這一軍而變臉色,隻見他抬頭笑道。
“看樣子,咱們可以從現在的這個繡房開始說了。”
吳複聞言,神色一凜,便知道自己在不自覺間已經中計。不管這件事情是不是鄒正言的預謀,他與鄒正行的那些陳年往事鄒正言又是否知道,這個話題竟然還是回到了現在的吳家狀況之上。吳複一時間沒了言語,隻能夠愣愣地瞧著鄒正言。
鄒正言站起身來,一把將吳複的手從自己肩膀上推開,在屋子裏轉了幾圈之後,這才回過頭來瞧著吳複。
“我這一次來,也是代表陸家來的。若是說了什麼話得罪了吳公子,還請不要見怪。”
“……但說無妨。”
事到如今,吳複隻有見招拆招了。
“嗬。就想問你一句,這新開的繡房,出來的飾物怎麼和陸家的作品如此之像。莫非……陸家娘子是到你們這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