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香比誰都清楚,吳複的胃口很大,卻並沒有想到他會大到這種程度。當她親自來到吳家,與之商議重開繡房的事情的時候,吳複似乎對於陽繡的提議非常感興趣,甚至於沒有任何異議。
焚香看著有求必應的他,一想到從二人商議開始,就一直都是她在說,吳複在點頭。焚香心裏就一陣不踏實。
“我說的那些也隻不過是一些提議,到底要不要執行還是要您這個吳家當主說得算。吳公子,有什麼要說的,但說無妨。”
焚香微微一笑,就把自己真正的心思全都藏在了那雙彎了的笑眼之中。
“哦,我隻是沒想到……鄒夫人給的條件,竟然是如此豐厚。”
“嗬嗬,既然我是要與你們合作,自然是要拿最好的東西來給你們了。”
焚香不以為意,因為自己本身就是這麼打算的,倒也沒什麼好隱瞞。隻是她這邊表態完之後,吳家人那邊卻依舊反映平淡,一幅既想要滿口答應,又欲言又止的模樣。
焚香等了一陣子,見吳複隻是低著頭,就連一旁的吳啟也是如此,她隻好歎了一口氣,又將原先的話重複了一遍。
“既然是與吳家做交易,大頭自然是你們家。有什麼話說出來便是,現下什麼都還沒有開始做,自然還有商量的餘地。”
焚香一再慫恿,為的就是吳家能夠對自己做到必要的坦誠。有些事情,隻是合作一方之人下定決心,另一方卻沒有這樣的覺悟。如此一來生意如何都不會做成功的。可是焚香這一次的行動,隻能成功,不能失敗,所以她必須確保所有的事情都是在她所預計的範圍內發展。
這一次與吳家的商談,焚香這一邊隻有她一個人過來,至於作為護院的鄒正行,則是作為下人正在吳家莊內候著。出於小心為上的考慮,出門前焚香還特地讓長亭自己裝扮了一番,為的就是不讓人覺得他麵善。雖然焚香並不覺得吳家人會認識鄒家的公子,可是小心謹慎一些總是沒錯的。而吳家這一邊來的人也很少,除了吳複與知秋這兩兄妹以外,還有吳家偏室的公子,吳啟在。
焚香看著這一對主室與偏室的當家兄弟傾力合作的模樣,心裏就生出一絲羨慕與失落感。如果當初在陸家的時候,起良與宣文能夠這麼同舟共濟,或許他們三人之間的關係,就不會淪落到如此地步。一個逃,一個則要從此與陸家敵對,老死不相往來。這樣的結果,並不是焚香想要的,就算現在她是坐到了與吳家談判的位置上,她也並不希望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可是,一切都已經發生了。
“我哥哥覺著,鄒夫人給的這個條件……好的沒話說。不過……咱們還是得多想想。”
“是好的沒話說,還是好得不真實,讓你們不敢答應呢?”
焚香倒也沒有變臉色,依舊帶著笑臉,不動聲色地將話題給帶了出來。倒不是因為她有多心急,而是在沒有一個穩定的新身份之前,她與長亭是無法在這裏常呆的。焚香總有一個不好的預感,鄒正言一定不會這麼輕易地放過自己。對她必然是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的。可是以長亭現在的實力,並不適合馬上就與鄒正言這樣的老手碰麵。
“既然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就由我來當這個壞人好了。”
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吳啟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就起到了潤滑緩和的作用。他從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來,走到了焚香麵前。因為是個還沒有長大的孩子,就算焚香坐著,他站著,也高不了焚香多少。
“我們是在想,眾所周知,陽繡是陸家莊的拿手好戲,但凡是要求這個東西的,大家都是奔著陸家布莊去。現下鄒夫人說要把這個帶給吳家,咱們當然不會懷疑這會是假的,卻會擔心是不是太真。”
當吳啟帶著笑容,慢條斯理地說出這些太過於直白的話時,吳複確確實實是非常緊張的。緊張到了甚至於不敢側頭去打量焚香的程度。
“嗬嗬,這位吳小公子。你說的這些擔憂,焚香自然都明白。既然承諾給你們陽繡,這方麵的事情我定然也考慮過。”
焚香說到這裏,特意頓了頓。側過頭去,見吳複已經偏過頭來朝這邊看了,這才繼續說了下去。
“陽繡其實針法與其它繡法無二,關鍵就在那起針和收針,咱們把陸家特有的做法改改,完全就是另外一幅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