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老夫人,事不宜遲。不知道您老人家有沒有辦法去托人去一趟太醫院,最好能夠把副院大人請來一趟。”
鍾青譜對著鄒老夫人深深鞠了個躬,他這樣的動作讓其他人反映可大。鄒老夫人一時沒有站穩,險些跌坐在椅子上。
“……是要請副院大人麼?”
當今太醫院副院曲大人醫術精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可是這個醫校隨從鍾青譜鍾大人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輩。從他可以將自己這病了幾乎大半輩子的身體慢慢調理好來看,這位年輕人的醫學造詣定然不在其他太醫之下。可是就連他都說出了這樣的話,有那麼一瞬間,鄒老夫人實在是不想去承認這個事實。好半晌才穩住自己的聲音,重重點了點頭。
“我這就去信。盡快請曲大人過來。”
鄒老夫人說著,果真就起身去正耀小院邊的書房寫信去了。袁玉跟在一旁攙扶,房間裏的人一下便去掉了兩個。
“大少爺,您內力深厚。還是隨我進來一趟吧。剛才那位兄弟為了給三少爺止血,用了太多內力。在下覺得,他還是休息一會兒比較好。你們二人交替,再加上這些藥丸,還是可以給三少爺續命的。能救不能救得活,恕在下直言,現下並不好說。”
“……怎麼,鍾大人,我三弟的傷勢這麼嚴重?”
鄒宜君聞言一驚,突然便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不知道夜闖鄒府的那些人是什麼來路。心狠出手也利落,那一劍算是把正耀少爺的身體給穿了個透,在下本來還心存僥幸,希望他們不是江湖中人,沒有什麼內力……現在看來……哎……”
鍾青譜搖了搖頭,外屋裏忽然又是一陣短暫的沉默。
“……大娘子,青譜有一件事要囑托。鄒老夫人不在這兒,也更好說了。剛才三少爺昏迷的時候,總是叫著二嫂,二嫂。在下尋思著,大概三少爺是有話想與二少夫人講。大娘子,如果不麻煩鄒家的話,還是把二少夫人請回來得好,越快越好。”
鄒宜君的臉色白了又白,卻還是強撐著點了這個頭,做了這個主。鍾青譜歎了一口氣,這才帶著鄒正言一起又進入到了那一團汙濁的血腥氣裏。留下鄒宜君與良玉二人在屋外。
“……良玉,曹家那邊,先不要通知。”
忽然冷不丁地一句話,讓正在抽泣的良玉也停止了啼哭。她帶著些狐疑的神色側過頭來瞧著宜君,宜君卻沒有瞧著她。
“我是在想……等到這道坎兒過了,咱們再和良婉說,好麼?”
像是祈求一樣,宜君說這話時用的是輕輕的語調。良玉愣了愣,突如其來的悲傷似乎已經讓她沒有多少思考能力了,隻是一個勁地點頭。便與宜君一道相對無言地從深夜枯坐到了天明。
正因為有了鄒宜君的認可,承事才能夠在這樣一個多事的夜裏,駕著鄒家最好的馬匹,一路趕到洛陽。之中不見任何停留。當他踏進位於洛陽的那一霎那,各種複雜的感情襲來,才會讓他這樣一個男人跪在了焚香麵前號啕大哭。
若說對此事誰的打擊最大,自然是陸焚香。她卻並沒有因為承事閃爍其詞的描述而絕望,因為陸焚香,從來都是一個不將路走到底便不會認命的人。
“走,咱們這就回鄒府。”
她這般說著,臨上馬車的時候,還特意瞧了一眼開著門的佛堂。在這一刻,焚香突然明白,原來頭頂三尺之上,果真隻是幽幽蒼天,不見神明。
就這麼渾渾噩噩,胡思亂想了一路。焚香總是處在一個半夢半醒的狀態,直到承事嘶啞暗淡的聲音再次響起,通知她已經到了鄒府門口的時候,焚香才從這樣的狀態之中驚醒。
掀開門簾,跳下馬車。
因為已經是第二天深夜,鄒府附近出奇的安靜。不見任何熱鬧場麵,而為鄒正耀大婚準備著的裝潢燈籠與絲綢,仍舊掛在門上,紅得刺眼。
焚香仰著頭出神地望著這朱紅色的大門,竟然生出了第一次踏進鄒家家門時的恐懼。
似乎有什麼,又要從她的指縫間溜走了。
焚香的直覺讓她幾乎已經沒有了站立的勇氣。低下頭來時,大門已經被承事給敲開了。探頭的是鄒家的大管事之一,李大管家,見是焚香站在門口,立馬便指揮著護院們打開了鄒府的兩扇大門。
“……二少夫人,您可回來了。快去瞧瞧三少爺吧。”
李管家說著,聲音更是渾濁。到後麵他再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隻是扭過頭去親自帶著路。焚香木訥地跟在他身後,在踏過小橋流水的時候,幹涸的眼中已然流下了淚來。
讀者交流群:7930325
今日也是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