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香聽到這個消息,禁不住又多看了宜君幾眼。宜君自然明白她為什麼要這麼做,當然是想看出自己對她說出這樣的事情,到底目的何在,是為了刺探她還是真是擔心她之後的處境。
宜君笑了笑,卻並沒有為焚香這樣唐突的舉動生氣。若焚香不這麼機靈謹慎,她也不會對這個女子有這麼高的期望又這麼喜歡了,喜歡到她總會忘記一件事情,若真要到了那麼一天,焚香早晚會是個棄子。他們鄒家要的是陸家布莊,而不是她這個人。
一眨眼功夫,在她思量之間,焚香早已經收回了自己考究的眼神。一手又拿起了剛才放下的瓜果。
“她當這個大權,也是早晚的事。隻不過比我想得還要早。”
焚香輕描淡寫地說著,事不關己的態度卻讓宜君沉默了半晌。
“你果真不關心這件事麼?其中厲害,你應該明白吧?”
宜君忽然壓低了聲音湊到了焚香身前,似乎是想要點醒她一般。焚香一愣,全是因為她根本沒想到鄒宜君會對她如此推心置腹。這樣的話要傳到了老夫人耳朵裏,即便鄒宜君日後說這是為試探焚香所說,怕也會讓自己母親嫌隙。
說來這婆婆未免也太過多疑了點,平日裏自己無意間的一舉手一投足就足夠讓老人家思量個半天,更何況是這種忤逆她的決議的話。焚香看著宜君小心翼翼的模樣,覺得還是認真回了宜君比較好。
“我的好姐姐,我知道你是為我的處境考量。可是就算你現在不允,也不見得以後老夫人就不會動這心思。姐姐還不如現下就答應了她,也省的以後你們母女倆因為這點小事傷了和氣。您說呢?”
這番話說下來,確實是考慮得麵麵俱到,唯獨沒有考慮到的因素,反而是她自己。鄒宜君瞧著焚香瞧了良久,深深感到了有苦難言。最後點了點頭,就這麼把對話給略去了。
……
午飯過後不久,鄒母與宜君果然便暫且離席到了隔壁小屋議事。在座的幾人之中,仿佛隻有良玉良婉二人不知道將有事發生,依舊睜著一雙單純大眼,有說有笑。可是在桌上答她們的,卻隻有焚香。
良婉從飯前便一直打量著正耀,至於良玉的視線也是從來沒有從正言臉上移開過。也不知道這一對兄弟今天是怎麼了,平常都帶著笑臉,今日都黑著臉。良婉怕正耀還在記恨那記劍傷,每次正耀下意識地往這邊側頭,即便不是看她,也嚇得她趕忙低頭端著碗,實在是做賊心虛的很。
至於良玉,似乎早就已經習慣了鄒正言的冷言冷語。與平常相比較,他今日隻不過是更加不善言辭罷了。並沒有多大的改變。
飯桌上唯一的兩個男人都沒說話,隻聽見焚香與曹氏姐妹細聲聊著,忽然間,小屋的房門開了。正在低著頭等結果的正耀與正言頗有默契地一起抬起了腦袋,望著笑容滿麵的鄒母,他們的心思都禁不住一沉。
“還在的話,老身便宣布一件好事啦。良玉啊,過來。”
鄒老夫人麵帶笑容,向良玉招了招手。良玉愣了一下,下意識地看向鄒正言。卻發現他盯著自己的眼神愈發的冰冷。她心中一痛,低著頭乖順地站到了鄒老夫人身邊。
“嗬嗬,老身這身子骨啊,近幾年已愈發不便。既然君兒現今已經回來了,老身便與君兒商議著,現下就將打理內屋的這種累人活全權交給良玉便是。到時候君兒在一旁幫襯著,我也放心了。”
鄒老夫人話一出口,兩兄弟倒是因為塵埃落定皆是歎了一口氣,卻並沒有露出任何輕鬆的表情,他們頗有默契地對望了一眼,隻是將要說的話都埋在了心裏,雙雙選擇了沉默。
這樣的安靜讓良玉感到有些尷尬,若不是焚香出言道賀,還真不知道這餐午飯會是怎麼一個不歡而散的結果。
“敢情好。這麼一來,婆婆也可以放心不少了。交給良玉嫂嫂,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焚香笑著說了幾句客套話,也沒有把這話說得太好,總之是平平淡淡讓人覺不出一絲不快便成。即便焚香為良玉解了圍,鄒母似乎依舊還是不領情,瞟了一眼焚香之後,隻顧著與良玉吩咐著些大管事應該注意的事項,以至於最後大家是怎麼散的,她都沒有去怎麼在意。隻有良玉看到,鄒正言是匆匆離開的。看他的背影,似乎還帶著些沒有化盡的怒氣。
良玉雙眼一暗,隻覺得她與鄒正言之間的距離是越拉越遠了。
……
剛出了大廳,鄒正言便怒氣衝衝地找到了正往自己的小院裏行去的鄒宜君。
“我找你有點事。”
他冷冷地說了一句,便越過宜君徑直進了她的房間。宜君看著他這般置氣的模樣,既無可奈何,又有些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