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快去看看,繡房出事了……”
小袖話一出口,焚香禁不住臉色一沉。便與小袖與如意一道急急忙忙地往繡房處趕。
……
繡房內,大家都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意外而一片混亂。當焚香趕到時,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平日裏做事的繡娘們都圍在了一處地方。看那個方位,仿佛是一個繡娘的工作台。
“夫人。”
繡房的大管事見焚香來了,連忙向前行禮。
“……這是怎麼了?”
焚香微微揚了揚頭,眼神便朝著那群繡娘望去。
“……是……是出了些意外……有個繡娘她……”
“繡娘怎麼了?”
焚香心下更是一沉,抬步就要往前走。
“繡娘倒是沒什麼……隻是……隻是……”
“有話便說!都這個時候了,有什麼好搪塞的!”
突然,焚香皺眉一喝。讓全場的人一下都噤若寒蟬。當眾繡娘回過頭來的時候,赫然瞧見陸家布莊的大總管就站在她們後頭,近在咫尺,所有的人在一瞬間都忘記了語言與動作。繡房大管事回報的聲音在這個安靜的環境下,更顯得突兀了。
“……是……是畫好像……汙了……”
“……什麼?”
焚香隻覺得渾身一涼,身子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再望向這些繡娘時,她們卻還是圍在那個工作台前,讓她根本沒有看到那層芙蓉渠的狀況。
“都給我散開。”
焚香一揮袖,卻揮不去自己的煩躁不安。在繡房的繡娘年紀本來就小,被這麼一嚇,倒都聽話的散開了。焚香這才看明白,坐在人群中央的,也是繡房中的一個繡娘。此刻她娥眉輕蹙,一手捂著另一隻手,似乎承受著很大的痛苦。
“……陳玉……”
如意見是陳玉,疑惑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你的手是怎麼了?”
“奴婢該死……汙了芙蓉渠……”
陳玉雖然臉色發白,額頭上都泌出了汗珠,卻還是趕忙跪在了焚香麵前。
焚香抿唇不語,有一瞬間竟然連向前邁步的勇氣都沒有。這個時候汙了芙蓉渠,不管是哪一層,都沒有時間返工了。
她就這麼站在那一副芙蓉渠層繡前麵,冷漠地看著。陳玉依舊跪在那兒,血滴透過傷口竟然都落到了裙擺與地上。如意一眼就瞧見了那些殷紅。她心下一緊,剛望向焚香時卻見她已經往工作台邊走了。
“……怎麼會這樣……”
當她瞧見這一層繡品之上,芙蓉花蕊處,滿是鮮紅點綴,自己已無回天之力時,焚香絕望之餘,隻是捧起這幅繡品,問著些已毫無意義的問題。
“……是,是陳玉快要完工的時候,不知怎麼卻被剪子給劃傷了。”
“陳玉該死,汙了繡品,罪該萬死!”
陳玉聽到繡房大管事的如實稟告,陳玉仿佛抖得更厲害了。趕忙麵向焚香跪著,然而現在的焚香,早已經沒了言語也沒了任何動作,隻是站在那兒像一座雕塑一樣。
她一遍又一遍地看著手上的芙蓉渠,心知已無補救之法,卻還是有不甘。忽然間,那些過往雲煙又浮現在了她的腦海裏。
她的苦,她的痛,她的忍耐。
一切都是為了陸家布莊的安康。
她甚至犧牲了自己的幸福,為了顧全大局一次又一次地選擇拋棄自己的意願。
可是老天不長眼啊,焚香仰望蒼天,眼角禁不住迸出了淚水。
“娘子……”
“夫人……”
即便她已經被這可笑的命運擊垮,卻依舊還是別人的主心骨。焚香聽著身後的人聲聲叫著這些虛無的尊稱,隻覺得自己離著這人世越來越遠,越想仔細聽他們在說些什麼,反而越是聽不清了。
“罷了……罷了……”
這兩個字像是催眠的咒語一樣,焚香一遍一遍念著,緩緩垂下了雙手,也不管這已汙掉的繡品跌在了地上。
小袖見狀,趕忙上前扶住了焚香。
“娘子,您怎麼了?”
“罷了……我不爭了……隨他去吧……隨它去吧……隨他去吧!”
一股腥甜,混著焚香的千般無奈,萬般絕望一起噴了出來。隨之而來的,便是留在心中揮之不去的疼痛。這痛感讓焚香也禁不住昏死了過去。
天旋地轉之前,焚香隻覺得自己看到了桃花繽紛又似聽見了父親的溫柔撫慰,而她在閉眼之前看到的最後一個人,竟然是長亭。
“長亭……”
焚香笑了,安靜地睡在了那人的懷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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