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成虎,人言可畏。
自古以來,便沒有不透風的牆。
焚香雖然深深明白這個道理,也為那一天宣文起良兄弟之爭的後遺症做足了準備,卻都沒想到這風暴竟然是刮得這麼猛烈。更為諷刺的是,她又一次成為了暴風眼。
原因無其他,隻是因為她嫁為人婦,而且嫁的人還是鄒家。
麵對眾人的人心惶惶與多番猜忌,焚香首先想到的並不是自己,而是眼看著越來越近的進貢日子。
這一天,焚香又是悶在了書房裏一整天,當小袖端了些補品來看她時,一眼就瞧見了她眉間解不開的愁雲慘淡。
“娘子,好歹吃些東西。”
小袖瞟了一眼放在桌邊的飯菜,早已經涼透。歎了一口氣,隻是叮囑了幾句,便把新的燉品替換上了。對於焚香的脾氣,她清楚得很,除非焚香自己願意,任誰怕是難得說得動她的這個牛脾氣。
果然,焚香輕輕搖了搖頭,又將頭埋在了膝蓋間,她就這麼抱著膝蓋坐在書桌前。桌上的繡樣四處散亂著,有些地方還被人用朱筆勾了些輪廓。小袖一看,便知道焚香是在想新的繡樣。
“娘子,說不定喝了你最愛喝的湯,吃了你最喜歡吃的菜。不僅什麼煩惱都沒了,還會想出好多好點子呢。”
像哄小孩一樣,小袖神秘兮兮地端著一碗湯與一小碗佳肴在焚香眼前晃蕩。自小一起長大的兩姐妹對望著,忽然焚香撲哧笑出了聲,無奈地拿過了那些飯菜。大概是真的餓了,竟然吃得有點狼吞虎咽,毫無儀態可言。
“娘子……慢點,還有些湯,先喝了潤潤胃。”
小袖說著,算是半搶過了焚香的飯碗,又給她手裏塞進了一碗熱湯。捧著這碗熱乎乎的天麻乳鴿湯,讓焚香的心裏突然感到了溫暖。心中的冰冷也漸漸有了些裂縫。她閉著眼睛聞了又聞,輕輕啜著,像是在護著什麼稀世珍寶一樣,好半晌才小聲感歎著,說出心裏的話。
“真香。好像娘的手藝。”
小袖在一旁為焚香又添滿了菜,聽到這句話心裏很不是滋味。她與娘子都清楚,自從焚香的父親死後,老夫人就一病不起,現下雖然勉強偶爾還可以出來走動,多數時間都是在床榻與小院中度過。若不是焚香總是會去娘親那看看,也許這麼多年來,她與娘親之間根本就不會有多少見麵。
本該是一碗極其平常的湯,卻勾起了焚香深埋在記憶深處的回憶。她總記得兒時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模樣,母親為父親盛湯的樣子是那麼溫婉。對她來說,卻又是那麼陌生。
苦笑,掠過焚香的唇。她卻用一碗湯隱去了這苦澀。小袖在一旁靜靜看著,過了半晌,也跟著歎了一口氣。焚香側過臉來,瞧著小袖輕蹙的眉頭,心裏有些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