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從相識的那天起,就注定了是要隔著這樣的距離相望。無論他或者我前進一步還是後退一步，都是彼此淩駕致命的傷。
一
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倉央嘉措
圓月淩空，清冷的寒意彌漫。
白浩凡的臉隨著廚房微弱的燭火刻在牆壁上，一大滴一大滴的汗水滾落湯碗，手輕顫顫地從身上掏出砒霜，正待倒入時被一隻珠玉般的手握住，然後一點一點的散落在地上。
“靜鈺。”白浩凡慢慢地跪在女子麵前，手無助的緊緊揪住她的衣裙下擺，受傷的野獸般低喃，“我求求你，求求你，我受不了，受不了了。”
女子微彎下腰，輕柔地捧起他曾經神采飛揚此刻卻布滿痛苦的臉，輕啟朱唇：“浩凡，此刻便是歲月靜好，現世安穩，不要打破它，我也不允許任何人破壞它。”
白浩凡後退一步，頭重重地敲打著清冷的地麵，直到鮮血模糊。迷蒙的雙眼似乎透過迎風而立的單薄身影尋找另一個人的影子。
突然他瞳孔收緊，一拳一拳瘋狂地錘著她冰冷的影子：“梁靜鈺，你這個女人究竟是怎麼做到的？看著自己心愛的妹妹被自己最愛的男人折磨。”
“那又怎麼樣呢，當初的這個絕妙提議不正是拜白二爺所賜的嗎？”
永遠雲淡風輕，她早已痛的麻木，早已不敢回頭望堆積出如今這心如止水的來時路。
“可是當初我怎麼知道……”
他以為大哥看在靜璃是她妹妹的份上會心慈手軟，可他萬萬也沒有想到義父竟會也對這個提議感興趣。
“那現在知道了，又怎麼樣呢？你為保她的命，就勢必要看的下去她的傷。”
他們何嚐不是相同的命運，命運何嚐不是同樣的殘忍或者絕對有過之而無不及……
“靜鈺，當初為何不獨自離去，那麼一切都不會發生了。哥哥他明明拚死給過你機會的。”
白浩凡緊緊咬住下唇，問出多年縈繞於心的疑問，也是他唯一恨過她的原因。
“浩凡，你知道當年我親爹是怎麼個死法嗎？”
她刻入骨髓的記得，十五年前林府那個父親大壽，月色迷人，賓客盈門的夜晚，本該是舒心和樂，卻被蕭殺和血腥填滿整個記憶。要不是梁義天的睿智相救，何來今日的梁靜鈺。
“願聞其詳。”
白浩凡知道那是她的夢魘。
“我娘先死於仇人的刀下，奇怪的是他們卻並未向我爹下手。原本我爹聽到我娘的遺言為我保存性命，不予抵抗。直到蒙麵人想要刮花我娘的臉，當時我爹選擇了緊緊護住我娘的容顏，無數的刀劍從他的身軀穿過，他隻是越來越緊的保護，直到我為他們下葬時，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連我都無法可想。”
那個時候滿心的悲痛和仇恨，直到梁義天的一句話讓她是那麼地羨慕她娘。
“你娘一定說過，無顏配君寧未逢這句話吧？”
要怎樣銘心的感情才會傾其一切隻為怕你那句……寧未逢。
而要怎樣難得才能遇到這樣一段感情，所以有了一切的選擇，有了現在的命運。
“我還是不懂。”
白浩凡意欲追問，但見靜鈺緩緩而去的單薄背影，她一個人那小小的身軀背負了多少痛呢？她留下一句話隨風入耳，久久回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