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小人實在是冤枉!”管家苦著臉,“小人現在都已經落魄到了這個地步,哪裏還會再受到什麼脅迫!?小人是當真記得清清楚楚,大小姐的身上,從來都沒有過那樣一塊胎記啊!”
盧淨初銳利的目光眨也不眨地盯著管家的眼睛,“你憑什麼敢說沒有!?我當時可是聽付家大小姐親口所說,難道你會知道的比我更清楚麼!?”
管家舔了舔幹裂的嘴唇,眼角的餘光小心翼翼地看向錢思敏,對上錢思敏那陰冷的目光,他頓時覺得身上一陣冰涼,脫口而出,“是,小人的確記得清清楚楚!”
“大小姐她是由小人親眼看著長大的,她有沒有胎記,小人怎麼會不清楚!?三小姐隻是聽說我們大小姐身上有胎記,小人卻是用看的,難道不比盧三小姐您道聽途說來的可信!?”
“你果然是在撒謊!”管家這斬釘截鐵的話音剛一落地,盧淨初便目光一沉,聲音清冷,“她那胎記是十歲之時不小心受傷被染料染出來的,並不是天生就有。就算是,她是小姐,你是下人,你怎麼可能看得到如此隱秘的地方!?”
“韓大人也是有女兒的人,試問韓大人一句,無論您如何信任府上的管家,可您會讓管家看到小姐的手臂內測麼!?”盧淨初冷笑一聲,幽冷的目光變得分外深邃,“付將軍在世時,的確是一個理應被千刀萬剮的罪臣,可他同時卻不失為一個好父親。”
“韓大人對女兒的寵愛,也絲毫不比付將軍多一份,更何況付將軍的性格又極其暴躁,說一不二。府裏的管家若是當真敢窺探小姐的身體,哪怕隻是多看一眼,想必也早早就會沒了性命!”
“而現在,這位管家卻說自己是看的清清楚楚,這話難道不是實在說不通嗎!?管家回答越是斬釘截鐵,相反就越是可疑!”
盧淨初斜睨著管家,他的舌頭極不自然的舔舐著幹裂的唇角,兩隻渾濁的眼珠四下擺動著,“不,不是這樣的,隻是……小人隻是,隻是記得……大小姐沒有跌到過染缸裏……”
“哦?那你方才為什麼不這樣說?”盧淨初冷笑一聲,“既然你現在又說不記得大小姐當年跌倒在染缸裏麵過,那現在要看一看嶽姑娘的手臂內側有沒有那一片青色胎記又有何不可?”
在管家冷汗涔涔的張口結舌中,盧淨初又將視線轉向了一臉懵懂的嶽如詩,“嶽姑娘,不對,我還是應當喊你一聲付小姐,你與我雖然無冤無仇,可現在卻有人想要栽贓我,我這麼做也是逼不得已,你日後可千萬不要很我才是。”
嶽如詩懵懂地眨了眨眼睛,迷茫地開了口,“你們在說什麼,我全然不知,誰要害你?可是……這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事到如今,你也就不必偽裝了。倘若不是我在無意中,看到過從你身上掉下來的玉墜,我也不敢相信當年的付將軍府,如今尚且還有人存活下來,更加讓人不敢相信的是你竟然還敢留在都城。”盧淨初冷聲道。
“那玉墜是付府的傳家之物,我一眼便認了出來,隻是當時我怕惹禍上身,便沒有親自等到玉墜的主人出現,而是將它丟在了巷子口,躲在暗處等,看究竟會不會有人回來找這玉墜。結果——就讓我看到了你。”
盧淨初不急不慢地說著,“隻是時間相隔太久,我實在看不出你到底是不是曾經的付家大小姐,於是就暗中命人去打探了一番。看來你也的確夠小心,把自己的身世隱藏的滴水不漏,但我卻查探出了另外的事情。”
“倘若不是我命人去查探,我也不會知曉,平時看起來分外正氣凜然不近女色的二表哥,竟然也是個憐香惜玉之人,你這些年若是沒有他暗中庇護你,隻怕你早就沒了性命。”
盧淨初譏諷地斜睨著錢思敏,“看來二表哥對你也算是真心實意,在你的身邊待了那麼久,他怎麼會察覺不到你的身份?可他竟然沒有把你給供出去,而是立馬就想到了要找一個替罪羊來幫你去送死,這一片癡情,也還真是難得。”
錢思敏的臉色已經漲紅到了極點,怒吼聲從他的胸腔中發出時,猶如雷鳴一般,“盧淨初你不要血口噴人!她是個青白女子,別以為你這樣就能——”
錢思敏的話尚未說完,先前那一直麵色無辜的嶽如詩,臉上卻有了一絲微妙的變化。那白兔一樣無辜的神情在她的臉上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與拒絕。
“你一直都從來沒有在我麵前提起過,我還以為是我自己掩藏的足夠好,所以始終都沒有被你察覺到。”嶽如詩的唇角勾起一抹苦笑,嫩白的手指輕撫上了錢思敏已經徹底愣住的臉頰,“可我沒想到,你不但已經知道了,還……願意為我做到這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