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笑一聲,盧百之陰鷙地看向老夫人,麵容之中已經有了幾分扭曲,“倘若不是大哥死了,你別無選擇的話,會對我這樣一個庶子這麼好嗎!?你肯把我養大,無非也是因為我隻不過是一個庶出,一個在你心裏什麼都不配得到的庶出!”
“你對我什麼時候有過真正的關懷!?什麼時候有過!?恒兒他死了,就是死在了你這白班疼愛的嫡出孫女的圈套中!可你做了什麼!?你連替恒兒討回公道的半點打算都沒有!隻是因為在你心裏恒兒不過就是個低賤的庶出,他不配得到你這個祖母的關懷!”
盧百之的眼睛漸漸浮起一抹赤紅的瘋狂顏色,“隻要一想到恒兒的死,我就無時無刻不想把這個小賤人撕個粉碎!恒兒死後你這個祖母又做過什麼!?除了護著這個小賤人,你何曾主持過一絲公道!?恩情……你對我們何時有過恩情!?”
“你們從未把我們真正當過盧府的人看待,我又何嚐需要對你們念及什麼情分!?”被恨意催燒到熊熊燃燒的怒火,已經讓盧百之徹底失去了理智,他狠狠地揚起手,帶著一絲道不出的痛快狠狠揮下,“給我殺!殺!”
在盧百之瘋狂舞動的手臂,落下的那一瞬間,鋒利的箭雨立即鋪天蓋地閃著寒光落下,銳利的箭頭劃破了沉悶的空氣,帶著呼嘯的風聲與勢不可擋的銳氣,在眨眼之間便刺穿了人的皮肉骨骼。
一時間,向來寧靜的清寧院血花四濺,刺鼻的鮮血流淌了滿地,一地死狀淒慘的屍體圓瞪著眼睛,臉上寫著的盡是茫然不甘。以往鳥語花香的院子,在這瞬間便成為了血肉模糊的修羅煉獄!
當利箭刺穿一人胸膛時,一抹滾燙的鮮血飛濺到了盧百之的臉上,盧百之猙獰瘋狂的神情尚未散去,就已經凝結在了臉上——“誰!?什麼人!?誰!?”
那一片閃著寒光的箭雨,的確是伴隨著他一聲令下灑落,隻不過被箭射穿的並不是盧淨初他們,而是柴將軍帶來的這些人。他們一個個都死在了從天而降的箭雨中,手裏的弓弦都還沒有來得及對準目標,就已經倒在了血泊當中。
盧百之的臉色頃刻間便灰白到了極點,隻有一雙越發猙獰的眼睛透著一抹陰森的暗紅,活脫脫就像是從墳墓裏爬出來的死人一般!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為什麼死的會是他的人!?盧百之的呼吸都下意識地停頓住了,那一雙赤紅的眼珠轉也不轉地盯緊盧淨初,他沒有辦法相信她還好端端站在眼前的這個事實,他沒有辦法!
輕蔑地掃一眼盧百之,盧淨初冷笑一聲,“我早就提醒過你,是你不聽。”
血液的味道刺激了盧百之,讓他連最後一絲理智也失去了,他攥緊的拳頭上,青白的關節都已經凸了出來,他尖嘯一聲,拔起屍體上的一根箭,隻是還沒等他邁步向盧淨初衝出去,便又見她譏諷一笑,沉聲道:“我勸二叔在衝過來之前,還是先抬頭看看這四周。”
“若是二叔不怕被射得滿身血洞,那就盡管放馬過來。”盧淨初冷笑著,頗有幾分挑釁地看著盧百之,“二叔何不看上一看?”
“盧、盧大人!”柴將軍一抬頭,脖子頓時像是僵硬住了一般,“且不可輕舉妄動!”
腦子還有些混沌的盧百之,動作很是機械地抬起視線,隻一眼,便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瞬間竄遍了全身
在清寧院的院牆上,此刻已經圍滿了一圈手持弓箭的人,剛才的箭雨便是他們射下的,而現在,他們手裏的弓箭上,又架上了新的利箭,每一支閃著清冷銀光的箭頭,此刻都一言不發地對準了他。
倘若他們鬆開了手裏的弓弦,不出眨眼之間,盧百之的身體就會被活生生射成碎片!
盧百之的動作僵住了,冷汗瞬間湧遍了他的全身,非但不敢再上前一步,就連大氣都不敢出,腦中瞬間一片空白——
看到那突然出現的一圈弓箭手,又看看麵前氣定神閑的盧淨初,老夫人恍惚明白了什麼,那方才高高提起的心又飄飄忽忽落了地,“淨初,這些人是……?”
老夫人的話音剛落,一聲輕笑便從遠門處傳了過來,“老夫人不必道謝了,本王時常來到府上叨擾,如今得知盧府有難,恰好又隻是舉手之勞,豈有不幫的道理?”
“謹王爺?”老夫人擠了擠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看到的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