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二夫人的病情傳到淨竹院時,君忘憂正在喝茶,聽柳葉簡單說了幾句,君忘憂的聲音便從杯子後麵清冷地響起,“陰虛火盛,氣淤不散,又不是什麼大病,連這都看不了,天悠的百姓當真是養了一群庸醫。”
抬眸看一眼柳葉迷茫的眼睛,君忘憂又道:“不明白?說白了就是你們二夫人活生生氣出了病,有一團不好的氣堵在心口,自然就吃不下睡不著了。偶爾再被那氣團擠一擠,啪——就吐血了。”
興許君忘憂在最初見到盧淨初的時候,說的話真的是半點水分也不摻,他倆的確是投緣的人。在這段時間裏,盧淨初和君忘憂慢慢接觸的多了,關係竟然真的日益親密起來。
這一世的盧淨初並沒有任何閨中密友,現在多了一個君忘憂,日子平時也增添了不少樂趣。
大概是因為從小就跟在鬼穀神醫的身邊,過了這麼多年與世隔絕的生活,君忘憂這個人便有點過於不夠圓滑了。一張嘴更是分外直白,有什麼便說什麼,別說是半句虛言,就連委婉二字都與她無緣。
一直以來,不管盧淨初說什麼都油鹽不進的盧瑞澤,一遇到君忘憂就像是遇到了天敵,每回都甘拜下風,讓盧淨初不得不發自內心地感慨一句,這世上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把君忘憂眼前已經空了茶盞倒滿,盧淨初道:“瑞澤今天不知道去哪兒了,以前沒事的時候總是愛往我這邊跑,現在一連好幾天都不見人影。”
柳葉剛把一塊鬆子酥糖塞進嘴裏,含混不清道:“自從君姑娘來了盧府,三少爺還是去找君姑娘的次數比較多。”
端著茶盞,君忘憂眼皮都不抬一下,“免費的藥童,不用白不用。藥材晾曬挑揀,可都是枯燥活兒,有人幫我幹自然好。”
盧淨初抿了一口茶,一本正經道:“這你可真就抬舉三弟弟了,他玩心重,最怕的就是枯燥無味,能讓他老老實實去幫忙翻找藥材,恐怕這世上也就隻有一個你了。”
“說起來……”盧淨初忽然想到了什麼,半開玩笑半認真地看著君忘憂,“你和瑞澤的年紀也正相當,兩個人又很投緣,幹脆哪天就讓我去求求老夫人向你提親,有你在,正好也就有人能拴住三弟的心了。”
“盧瑞澤!?”君忘憂的聲音就像是被針給紮了一下似的,隨即臉上堆滿了嫌棄,“我可是幫你之治好身體的人,你可不能這麼恩將仇報。”
說完這句,君忘憂仰頭一口喝光了杯中的茶水,“外麵陽光強了,今兒晾的藥材不能暴曬,我先走了,等會你讓柳葉再來給你拿兩副滋補身子的藥。”
匆忙離開的君忘憂,怎麼看都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感覺。柳葉一臉不解,“小姐,咱們三少爺有那麼讓她唯恐避之不及嗎?怎麼我覺得,君姑娘好像很討厭三少爺似的。”
“你看像是討厭嗎?”盧淨初笑了起來,“你還小,有些事情當然不懂。”
君忘憂倘若真的對盧瑞澤厭惡至極的話,按照她的性格,見了他隻會是冷冰冰的半個字也不多說。可這兩個人每每在一起,雖然都是唇槍舌劍地在打口水仗,可她卻從來都沒有真的從君忘憂的眼裏看到過,哪怕是一絲一毫對於盧瑞澤的厭惡。
見柳葉一臉茫然,盧淨初笑了笑,也不再跟這小丫頭再多說什麼。
然而就在此時,剛才還靜悄悄的房門處,忽然響起了幾聲敲門的聲音。柳葉嚇了一跳,看清楚站在房門處正在側手敲門的人之後,忍不住抱怨了一句,“赤炎哥哥怎麼每次都悄無聲息就出現了,嚇死了人可怎麼辦。”
赤炎隻當是沒聽到柳葉的抱怨,徑直走進了房間當中,“侯爺府來了人。”
盧淨初臉上的笑意在聽到這句話之後便漸漸沉了下去,她看著赤炎,擺擺手示意柳葉先自己去到一旁,“侯爺府?來的人是誰?”
“是名跟你年紀相仿的男子,我聽下人稱呼他四少爺,說是來探望生病的姑母,還帶了一份厚禮。”赤炎道。
聽了赤炎的話,盧淨初捧著手中的茶盞,一臉若有所思的神情。若是在別人家,侄兒會來探望生病的姑母,這件事再正常不過。可這件事若是發生在侯爺府的人身上,就不免有些奇怪,且讓她不得不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