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百之眼底升起的希望,在還沒有擴大之前,就又在瞬間碎成了粉末,“你——”
“怎麼二叔不相信?這在前朝可是有過實例的,就是不知道二叔願不願意拿自己的命去換二哥的命。而且就算是二叔真這麼做了,也不知道皇上是不是真就會感動。”盧淨初淡淡一笑,“所以,二叔還是親自嚐試一把的好。”
全身的血液再一次灌注在了盧百之的頭頂,他正在忍受即將到來的喪子之痛,現在竟然又要受到她的奚落!
忽然,盧百之身子一僵,他瞪大了一雙滿是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盧淨初。他知道盧元恒並沒有什麼能脲,可他卻絕不會膽大包天到闖出這種彌天大禍!
為什麼他會突然按捺不住,臨時起意找了刺客;為什麼刺客又會如此大意,雙雙把人看錯,錯殺了柳嬪身邊的人;又為什麼……盧淨初她恰好就出現在柳嬪這裏!?
難道這一切……都是她布置的!?難道他們父子兩個都是中了她的圈套,從一開始,她就已經步步謀劃,要在今天將他的兒子置於死地!?
一陣毛國悚然的寒意瞬間席卷了盧百之的身體,而隨後,洶湧而上的怒火在瞬間便將他的一切理智燃燒殆盡!他怎麼都沒有想到,他們父子今天,竟然會栽在了這樣一個他從來都不放在眼裏的小丫頭身上!
道不出的怒火在胸口熊熊燃燒,燒的盧百之一雙眼睛都滾燙了起來,他大吼著就要衝盧淨初撲過去——“我要你給我兒子償命!我要你償命!”
盧百之對準盧淨初的喉嚨就要狠狠扼住,然而,還不等他的指尖觸碰到盧淨初,手腕就已經被祁連庸德一把擒住。
冷著臉,祁連庸德將盧百之狠狠甩開,低沉的話語之中卻帶著一絲令人不敢忤逆的威儀,“怎麼,盧大人難道是真打算要為自己的兒子陪葬嗎?”
盧百之身子狠狠一哆嗦,祁連庸德的聲音令他如夢方醒一般,他死命咬著牙,兩腮上的肌肉都僵硬成了石頭,在一陣咯咯作響,牙齒幾乎要被咬碎的聲響當中,他拚著最後一絲理智,才擠出了一絲聲音,“回殿下,臣……不敢!”
冷冷睨了一眼盧百之,祁連庸德將盧淨初護在身旁,淡漠地轉過身,走出了帳篷。
盧百之踉蹌幾步,神思恍惚之間,聽到外麵一陣馬兒雜亂的腳步聲漸漸靠近,他一時急火攻心,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噴湧而出,眼前一片漆黑,頓時沒了知覺……
帳篷外,一片寬闊的草地上。
四周圍滿了人,先前那些騎馬圍獵,四處散步的人,不知在什麼時候都已經悄無聲息地聚集在了這裏。最中間的,是四肢頭顱都已經被套上鎖鏈的盧元恒,以及五匹個頭顏色一模一樣的高頭大馬。
皇上並沒有下令特意讓人們都來看這一場行刑,所有人都是自覺圍過來的。立刻處刑,用的又是五馬分屍這樣的法子,皇上真正的意圖是什麼,眾人心裏都是心知肚明。
盡管有好些人都受不了這樣血腥的場麵,可既然明白了皇上的心思,試問誰敢不來?唯獨也就隻有祁連華儀一個,借口說是要陪同柳嬪,躲了這她向來不喜的鬧哄哄的場景。
站在人群中,盧淨初也像是周圍所有人一樣,目光停駐在最中間已經嚇傻了的盧元恒身上,目光之中波瀾不驚,看不出有絲毫的情感摻雜其中。
就那樣淡漠地看了幾眼,她稍稍側過視線,同一旁的人道:“大哥心裏可有覺得他可憐?”
盧恭安微擰了眉,盯著盧元恒的視線一時間有些複雜不明,隻是在聽盧淨初說過之後,搖頭道:“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也不值得可憐。”
剛剛道完這句,盧恭安的視線便看向了盧淨初身側的方向,行了一禮,道:“見過謹王。”
夏侯瑾笑道:“盧公子不必這麼客套,本王和三小姐算是至交好友,盧公子要是跟本王客氣的話,可就太過見外了。”
盧恭安笑著看了一眼盧淨初,神態意味深長,又同夏侯瑾恭敬道:“王爺如果是來找淨初的,那我就不打擾了。”
說罷,不等盧淨初開口說些什麼,盧恭安就已經轉過頭走遠了。盧淨初正要追上盧恭安,卻被夏侯瑾不輕不重地按住了肩膀,一臉的無奈,“這麼躲著本王幹什麼,難道本王是瘟疫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