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太陽係比作一個巨型雕塑，這個雕塑中最最美麗的部分絕不是星係中心的巨大火球；也不是色彩斑斕的各式行星；更不是灰黯無光的小行星帶；甚至不是產生了生命，演化出文明的第三星球。太陽係最完美的傑作是一圈套在行星之上的美麗光環——土星環。散發著銀白色光芒的光環層層相套，姿態萬千。就像一張緩緩旋轉的巨型唱片。再仔細看，這張唱片以銀色為底色，上麵無數種色彩明滅變換，炫目迷神，猶如神跡。土星環並非什麼貴重材料組成的易碎品。它的構成物質中95%是冰，剩下的都是一些微粒雜質。如果離近了觀察，恐怕會讓她的仰慕者大失所望。想要欣賞她的美麗，就必須和她保持一定的距離。土星南回歸線附近麵向太陽一側的大氣上方100公裏處，是欣賞土星環的最佳位置。在這裏，土星環橫亙天宇，好似一座延伸向太陽係中心的巨大的銀色穹廬。整個穹廬覆蓋了五大行星，一直延伸到太陽麵前。此時，就在我們描述的最佳觀景處，有三個散發著銀色輝光的物體停在那裏。那是懸浮在太空中的一個正方形平麵和兩個銀色球體。如果有一個觀察者在此，將他的視線移動到與正方形平麵齊平。他會發現平麵在土星的背景上消失了，這說明它幾乎沒有厚度。兩個完美的球體懸浮在平麵上方，兩者都散發著柔和的銀色光芒，表麵均勻得看不出任何特征。這兩個球體和那個正方形平麵仿佛是從計算機的圖庫中取出的兩個元素，是複雜宇宙中兩個簡明而抽象的概念。距離拉近，正方形平麵有足球場大小，懸浮在其上方的兩個球體直徑在十米左右。球體表麵光芒流轉，肉眼看不到的電磁波動在兩個球體之間出沒，傳遞著晦澀的信息。“‘你們’經曆過‘眾神之戰’嗎？”“沒有，‘我們’那時隻是一個低速文明，沒有資格參與眾神之戰。”“這是好事。那時候無數有潛力的低速文明被迫卷入這場戰爭，眨眼間灰飛煙滅。‘神河聯盟’同樣損失慘重，43個‘神河文明’在戰爭中沒落了，其中15個逐漸消亡，剩下的28個文明至今無法完成純能化。‘我們’曾經在一場戰役中損失了60億生命，占總人口的75%——對於‘神河文明’來說，他們才是神。”“可是‘神河文明’還是贏了。50億年過去了，當初無敵的失去了生命，高高在上的化為了塵埃。原本弱小的文明崛起，變得比他們當初更加強大。”“……沒錯，他們現在已經無法對我們造成威脅了。從今往後，他們就會徹底成為曆史。”“成為曆史？這麼說‘委員會’決定徹底履行‘涅槃協議’？可是涅盤文明已經滅亡很久了……我們真的要……”“嗬嗬，如果僅僅是見證曆史，‘我們’不會要求‘你們’必須來這裏。滅亡並不代表失去了約束能力，你以為‘停滯期’的出現正常嗎？”平麵左側的銀白色球體在接收到這段信息之後突然光芒大盛，仿佛得知了一件令它極為震驚的事情——進化到這種程度的文明早在意識上融為一體了。即使超新星爆炸，星係坍縮，也難以讓“他們”的精神出現波瀾。由此可見，“停滯期”這個詞在他們心中的分量。“難道傳言是真的。《涅槃協議》真的和“停滯期”有關？”“基本上可以確定是這樣的。”“這怎麼可能！？”“很明顯，涅盤文明已經接觸到了一個全新的領域。‘神河文明’應該慶幸，如果當初他們對這個領域的研究再深一點……失敗的會是我們。”“難以置信！不談技術的原因，限製49個神級文明的進化之路需要的能量完全可以支持他們打贏這場戰爭。如果他們能調動如此龐大的能量，當初又怎麼會被迫求和？”“你知道嗎，對於生活在這個星係第三顆行星上的蟲子來說，光速是宇宙中最快的速度；點石成金是無稽之談；瞬移一光秒所需的能量會使一顆主序星崩潰。但如果有一天，他們掌握了曲率航行，就會發現光障可以突破；當他們掌握了皮米技術，就會發現點石成金不是虛妄；當他們掌握了空間技術，就會發現他們現在的算法錯的多麼離譜……所以，不要把認知範圍內的邏輯強加到認知範圍外的事物上，這樣很有可能出現認知偏差——技術問題正是‘神河文明’停滯的關鍵變量……這次把‘你們’叫道這裏，就是希望‘你們’能近距離感受一下契約的力量。‘你們’一定要把握這次機會”“我們真的要把這些技術交給那些蟲子嗎？他們畢竟是涅槃文明的繼承者。”“這些蟲子的社會形態非常奇怪。文明的整體和個體之間經常發生極為複雜的博弈——個體得到的東西，並不等於整體得到。相反，個體會為了自身利益的最大化和整體進行對抗，盡可能的阻止整體獲得。更奇怪的是，整體對個體這種行為在一定程度上是默許的。所以‘我們’研究了一種碳基生物的源催化劑。可以將‘神河文明’的技術攜刻在這些蟲子的基因裏，通過生命活動進行表達。這樣一來，個體為了保證自身的生命活動不受威脅，就會不遺餘力的阻止整體獲取技術。當個體死亡時，這些技術也會隨之消失——涅盤文明想讓自己的傳承者進入宇宙時代後，憑借我們的技術直接跨過‘黑暗森林’階段。那我們就把這些蟲子直接暴露在黑暗森林裏，看看這個弱小的文明是否能存活下來……不過這些都不重要，現在的重中之重是突破信息關隘。你準備好，我要開始了。”正方形平麵上突然出現了一個直徑兩米的圓洞。洞口散發出藍色的光暈。一個高約十米，好似一簇水晶似得綠色晶體，從洞口緩緩升起——製造這塊晶體所需的能量足以將它背後的土星炸碎。銀色的光球亮了一下。土星環中成千上萬顆冰晶、雜質，受到未知力量的牽引，好似海中彙聚的魚群，向平麵聚攏過來。綠色晶體突然間爆成一團光粉，鑽入飛來的冰晶石塊中消失不見。這些冰晶石塊似乎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撥弄了一下，突然調轉方向朝著地球飛了過去……這一幕如果傳到地球上，恐怕會驚掉一地下巴。細心的科學家或許會發現：三件銀色的物體在近三十分鍾的時間裏竟然沒有發生任何位移！它們似乎不用依靠公轉就可以抵消土星巨大的引力。這在人類看來幾乎是不可能的。當然，以人類現有的技術是無法探測到它們的。人們更不知道，未來人類的命運被一種看不見的力量改的麵目全非。隕石雨飛越時空朝著地球而去，也不知會在地球上掀起怎樣的波瀾。（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