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璜魂不守舍地被關入了宗人府,他至今也想不明白,一切還未成定局,為何李幾就畏罪自盡了?
其實這些年,冷冰冰的皇宮裏,一直都是李幾與他作伴,讓他孤獨的心靈得到了溫暖。
突然,李幾死了,皇額娘要殺他償命,皇阿瑪要關他終身監禁,從今以後他的世界也就剩下一片黑暗了。
漆黑的屋子裏,永璜抱膝坐在床榻,仰著還帶著稚氣的小臉,腦海中浮現額娘在世的情景。
很快……兒臣也要來陪您了。
長春宮。
躺在床榻上的同心雙眼空洞無神,任弘曆一直在她耳邊呢喃,也沒有回應隻言片語。
李幾死了,罪,勢必就要讓永璜來擔了。
心裏是多麼懊悔,當年把這個老奸巨猾之人視為親信,讓他去服侍永璜。
可是永璜不過是一個孩子,而他的母家也是無權無勢之人,李幾為何要這般害他?
難道……李幾想要害得根本就不是永璜,而是……自己。
一直麵無神色的同心,忽然動了動眉心。
弘曆眸子一亮,急忙喚道,“心兒!”
同心忽的伸手,緊緊抓住他的袖子,“弘曆,李幾真的死了嗎?”
“為何你會這麼問?方才敬事房的人來報,李幾確實是死了。”弘曆溫聲道。
敬事房……同心默默地琢磨著,敬事房的人可信嗎?
同心皺著秀眉,繼續問道,“弘曆,李幾曾是你賜給我的人,你清楚他的來曆嗎?”
弘曆靜靜回想了片刻,溫聲道,“此人先帝還在世時,就已經入宮了。當時你入主東宮,朕便琢磨著讓陸九英為你挑選一位得力的奴才,敬事房的人便向朕舉薦了他。”
“我……我不想讓永璜死。”同心搖了搖唇瓣,又言道,“所以……你可以再調查一下李幾的底細嗎?”
弘曆抬手撫上她的臉頰,無奈地歎了口氣,“傻瓜,虎毒還不食子呢,朕又何嚐想要璜兒死。”
“李幾跟在我身邊多年,從未露出任何馬腳,此人城府太深,我……我總感覺此事與他脫不了幹係。”同心的眉頭皺得愈發的緊,沉聲道。
見同心起身,弘曆順勢將她摟入了懷中,唇瓣貼著她的發絲,溫聲道,“你就不要再擔心了,朕會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即便如今……已經死無對證。”
“弘曆……”同心忽的跪起身子,附在他的耳畔,“其實我覺得……”
悄聲耳語,棱角分明的俊臉之上越發暗沉,看來今夜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
是夜,養心殿內,弘曆在禦桌前批閱折子,而同心便靜靜守在一旁,時不時還向門口張望。
方才陸九英派人遞來了一份李幾身世的卷宗,同心悄悄看了後,麵色變得更加凝重。
這份卷宗上清清楚楚寫明李幾與後宮中的一位妃嬪有密切的來往,曾經的許多陰謀又再次得到注解。
抬眸望著弘曆低頭批閱奏折的疲憊神色,她實在舍不得再讓他為此憂心。
同心順手將卷宗交給夏荷,示意將此燒毀。
夏荷前腳剛走,陸九英便匆匆忙忙地入了殿。
“啟稟皇上,真如娘娘所料,那李幾果真是詐死!”
聞聲後,弘曆緩緩放下手中的禦筆,好一個李幾,差點連他也被糊弄過去。
望著他思量的目光,同心似乎瞧出了他的心思,勾了勾唇角,“李幾跟在我身邊多年,雖然他隱藏得很好,但有些脾性我還是可以察覺到。像他這般處心積慮之人,定不是輕生之人。”
弘曆起身走近同心身旁,挑了挑眉,讚道,“皇後心思縝密,足智多謀,朕甘拜下風。”
“你就不要取笑我了,時至今日,我也不想看到這樣的結果。”同心一直被卷宗上的身世困擾,根本就心思再同他說笑。
盯著她眉宇間的凝重之色,弘曆握住她的細手,溫聲道,“李幾就交給朕了,你先回去歇著吧,朕晚點再過來陪你。”
“不要!”同心倏地掙開弘曆的雙手,望著他變得有些詫異的目光,低聲道,“李幾是我宮裏的人,理應由我來處置,你還是繼續批閱奏折吧。”
瞥了一眼,堆積如山的奏折,同心又問了一句,“最近的國事真的很忙嗎?”
弘曆抬手揉了揉眉心,隨口道,“近來國庫空虛,又為百姓派發了大量的銀子,確實有些忙。”
同心皺了皺眉心,溫聲道,“那你繼續忙,李幾便交給我吧。”
她的性子向來執拗,弘曆也不打算再勸,取了一件披風,親自為她披上,溫聲叮囑道,“夜裏天涼,你要當心身子。若是問不出什麼來,直接讓人將李幾押入天牢,交給朕來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