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睜開雙眼,對上弘曆腫脹的雙眸,心異常平靜。
永泰下葬,她自然要去,隻是不知如今璉兒的身子。
“璉兒,怎麼樣了?”
“太醫時刻守在身邊,明日便是十五,熬過去就應該沒事了,反而是你,今日已是第十二日了。”弘曆暗暗垂下雙眸,三日過後他該怎樣麵對?
急忙拉著她手,閃爍著篤定的目光,“朕已昭告天下,傳召江湖的名醫為你解毒,一定會沒事的。”
同心勉強笑了笑,隻要璉兒沒事了,似乎自己的毒解不解也無關緊要了。
“弘曆,朝政一日不可荒,你回養心殿吧,我今晚看過泰兒,就乖乖回宮,接受太醫們的診治。”同心沉思了片刻,又溫聲勸誡道。
弘曆微微皺下眉心,“朕擔心你,要不……”
“我會愛惜自己的,你就不要再讓我為難了。”同心打斷弘曆的話,堅持道。
養心殿的折子確實已經堆積如山,少傾,弘曆緩緩起身,溫聲道,“好,朕批完奏折就過去陪你。”
同心微微點頭,弘曆這才放心離去。
夏荷沒日沒夜地照顧同心,也是疲憊不堪,見弘曆離開,這才進入寢殿為同心換上素服。
一向活潑多語的她,如今也是愁容滿麵,寡言少語,經過此次的變故,她知道今後再也不能嘻嘻哈哈,而是事事謹言慎行,因為娘娘、太子、公主是她此生要保護的人。
同心眼眶有些濕潤,她心疼這個一直不離不棄的丫頭,早已過了二十五歲,一生的姻緣恐怕沒什麼指望了。
“娘娘,帶這個翡翠白玉簪吧,這是去年元宵節世子爺送的。”夏荷靈巧的雙手在同心的頭上綰發,微微笑道。
“好!”心中的哽咽,讓同心幾乎喘不過氣,可是一想著和敬,眉心又不禁蹙起。
“泰兒自盡的消息先暫時別讓和敬知曉,她還那麼小,本宮怕她承受不了。”同心溫聲囑咐道。
夏荷也知曉泰兒與和敬二人幾乎是青木竹馬,感情頗深,點了點頭,此事在和敬麵前她定會守口如瓶。
待同心整理好儀容,並未直接前往永泰的靈堂,而是乘著轎攆去了阿哥所,徐胤之等人急忙出來迎接。
同心遠遠地站在寢殿門口望著,隻見永璉安然地睡在床榻,心寬了不少。
目光緩緩落在旁邊的床榻,淚水情不自禁的蔓延開來。
“娘娘放心,微臣已經快要找出解毒之法,想必今晚就會有所結果。”徐胤之站在一旁,輕聲稟報,又降低些聲音,“貝勒爺為何就不再等兩日,哎……”
此刻說這些,似乎已經是無濟於事了。
同心沒有勇氣再聽下去,抬了抬手,夏荷俯身接過,主仆二人又朝靈堂走去。
永泰的棺木未蓋,同心緩緩走向靈柩,雙手扶住靈柩的邊沿,靜靜的看著躺在裏麵的孩子。
他稚嫩的臉蛋上如同被一張白紙鋪滿,眼角的烏青宣告著曾經受過怎樣的錐心蝕骨之痛,嘴唇的幹裂,黑色蔓延在上,整個麵容異常的恐怖。
可是無論變成什麼樣子,都是她心裏那個孝順懂事的孩子,最終鼓起一絲勇氣,伸進靈柩拉著他冷如寒冰的雙手。
這個畫麵定格在了這一刻許久許久,直到李幾的慌忙出現。
“娘娘!”李幾淚流滿麵的跪倒在地,幾乎已是泣不成聲。
夏荷見狀也是焦急萬分,急聲問道,“李公公,究竟發生何事了?你倒是快說呀!”
同心鬆開永泰的手,直直地目光打在李幾的身上,心中湧現不好的預感。
“太子…他…他…快不行了!”
世間的噩耗非要這般趕著趟子似的不期而遇嗎?
身子不聽使喚地後仰去,硬生生地撞在了堅實的棺木上,若非夏荷眼疾手快,同心非得跌入這靈柩中去不可。
當三人衝進阿哥所時,所有的人都顧不得禮數,恐慌得不知所措,而那群太醫還在翻醫書、倒藥、尋針,獨獨沒有發現徐胤之的身影。
這個時候,同心也顧不得旁人,疾步奔向床榻。
一把抱起了氣若遊絲的永璉,輕輕喚著,“璉兒,璉兒,快睜開眼睛,看看皇額娘!”
永璉這才睜開倦怠的雙眼,張開小唇,露出潔白的牙,弱弱地喚著,“皇額娘……”
“哎,皇額娘在,璉兒不要睡,不要閉眼,皇額娘還有好多遊戲要和你玩,有好多的故事要講與你聽呢。”看著永璉又要合上雙眼,同心用力地喊道。
永璉半眯著雙眼,吃力地說道,“皇額娘…兒臣…兒臣想要放風箏。”
“好,好,皇額娘,這就帶你去!”同心的眼淚早已奪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