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來紅顏多薄命,自古男兒少癡情,情到濃時兩相許,情轉薄時...負心人!”
詭異的戲聲自天邊遙遙傳來,至最後三字時音調猛然拔高,恰似遠方正有人甩著水袖低吟淺唱,不多時這聲音越來越近,最後竟似就在咫尺之處輕語呢喃。
夜風呼呼的吹來,黑漆漆的樹林裏傳來悉索的碎響,陰雲遮月下透出幾個模糊的人影。
幽怨詭異的曲調和著昏暗鬼厲的密林,無論哪一種都足夠讓人肝膽俱裂,然而在密林深處的幾人,卻似對這昏暗呼嘯的林視而不見,對這纏綿奇詭的曲兒充耳不聞。
“蘇娘子,莫怨我弟兄幾人心狠,等到了陰曹地府,我等兄弟會給你多燒紙錢的!”
“不會的,不會的,你騙我,你騙我...他怎麼會是薄情寡義的人,他發過誓言的,他說等賺了錢財就回鄉娶我的!”
發髻散亂的女子匍匐在地,她緊緊抓住握刀人的褲腳,喊得聲嘶力竭,此時恰逢陰雲偏移,幽暗的月色下,映出這渾身狼狽女子,滿是疤痕的臉。
“蘇娘子怎的還看不透,你若是早早拿了銀錢離去,哪裏會有今日殺身之禍?拿人錢財與人消災,蘇娘子一路走好!”
握刀的漢子身材魁梧,陰暗的林中,隱約看出其有一口絡腮大胡,這大漢前一刻還狀似悲憫的搖頭,下一刻卻已目露殺機的舉起了手中長刀。
“我一片真心予了你,一身清白也給了你,你如今卻要殺我...當日你信誓旦旦,曾道八抬大轎,鳳冠霞帔...”
女子蜷縮在地,喃喃低語,她聲音斷斷續續,又含糊不清,能聽懂的也無非是對往昔的追憶與不信。
長刀砍下,原是劈向女子脖頸的刀刃,最後頓了頓,卻是直刺向了胸口。
“啊!”長刀穿胸而過的劇痛,使女子身體猛地抽搐起來,豔紅的血自嘴角蜿蜒流下,原是溫柔的杏目裏萬般淒楚,隻是頃刻,芳魂已然隕落。
見女子無了動靜,絡腮大漢這才抽出刀來,用衣袖慢慢擦拭起來。正此時,他身後有一人走上前去,蹲身在地探了探女子的鼻息道:“大哥,已經沒氣了。”
“嗯。”大漢隨意的應了聲,然後揮了揮手中長刀:“走了,走了,忒的在這晦氣地待著!”
“這貴人出手就是不一樣,幹了這單,夠咱們兄弟快活許久了。”又有一個嗓音略帶沙啞的男子聲音響起:“隻是,那位要的是死無全屍,這個...”
“這蘇娘子說來也怪可憐的,原本挺好看的一張臉都讓那位給毀了,今次就給她留個全屍吧!”絡腮大漢說到最後斜瞥了身後一眼:“總歸隻有我三人在場,我們不說,那位怎麼會知道?”
“是!是!大哥說的是!”嗓音沙啞的男人被那一眼看的渾身一涼,忙不迭的附和道。
蹲在地上的男子再三確定女子已經斷氣,這才起身,隨後三人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話,向密林外走去。
陰雲稍有退散,微弱的月光灑下,三人身後,有女子死不瞑目的眼睛。
“哈哈哈!哈哈哈!怨恨嗎?怨恨吧!愈是怨恨你的魄就會愈加美味,所以盡情的怨恨吧!”
如戲子般尖銳的詭笑再次響起,密林上空陡然浮現出一個長袖裙綾羅衫的女子,這女子周身為黑氣所繞,看不清相貌,她陡一出現,便是腳踩虛空,羅袖飄搖,這本該是飄飄欲仙的景,卻因那環繞的黑氣與淒厲的笑聲而如陰司鬼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