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纖雪的馬車在一處民宅外緩緩停了下來,盧嬤嬤的兩個盧謙、盧謹以及兩人的妻子周氏、張氏早就等在廳裏,聽到聲響迎了出來,行禮道:“姑娘。”
林纖雪扶著初夏的手,踩著小杌子下了馬車,“哥哥嫂嫂不必多禮,奶娘可好?”
“母親身子尚可,姑娘請進。”盧謙怕林纖雪著急,撒謊道。
林纖雪見周氏、張氏麵帶憔悴,兩眼通紅,知盧嬤嬤的情況恐怕比初夏說的還要凶險幾分,疾步向內室走去。走進內室,一股濃鬱的藥味撲麵而來,林纖雪三步並做兩步,走到床邊,見盧嬤嬤平躺在床上,雙眼緊閉,臉色蠟黃,呼吸微弱。
這個嗬護了她十六年的老人,已是油盡燈苦,林纖雪心中哀傷更重,淚水奪眶而出,喊道:“奶娘!奶娘!”
盧嬤嬤聽等待已久的聲音,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姑娘,不要哭,奶娘沒事。”
林纖雪忙用絲帕拭幹淚水,和婢女一起扶盧嬤嬤坐起。盧嬤嬤靠在床邊,喘了好幾口大氣,才緩過來,道:“你們都出去,讓我跟姑娘說話。”
盧謙兄弟領著妻子帶著婢女們退了下去。
盧嬤嬤解開衣襟,取下貼身掛在脖子上的一把鑰匙,“姑娘,把那個上鎖的箱子打開。”
林纖雪接過那把帶著奶娘體溫的鑰匙,走過去打開那個上鎖的箱子,裏麵放著三個檀木匣子。
“姑娘,把最上麵的那個匣子拿過來。”盧嬤嬤喘著粗氣道。
林纖雪依言把匣子捧了過去,盧嬤嬤打開那個匣子,裏麵是一疊銀票,幾張地契,還有一個式樣古樸的玉佩,“姑娘,這塊玉佩可以到城中最大的祺祥錢莊提銀子,姑娘要貼身帶著,城外賞月別院也是林家的產業,這些都是老爺留給姑娘的。”
“爹爹留下來的不都讓暘大哥帶進文家了,怎麼還會有這些?”林纖雪疑惑地問道。
“姑娘,老爺是何等人,早就將文府的人看透,知道他們見錢眼開之輩,就用舍棄林家的部分田產家業,讓他們照顧姑娘這幾年,老爺知道一旦銀子用完了,他們就會百般刁難姑娘,所以就留下了大半的田產家業給姑娘,等姑娘日後出嫁也能有個依靠,不至於兩手空空進婆家,讓人瞧不起。”盧嬤嬤一口氣說下來,氣喘籲籲,冷汗淋漓。
林纖雪得知父親苦心,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姑娘,是老爺和夫人唯一的血脈,縱然是一個女兒家,那也是林家的後人!姑娘從小受老爺教誨,如今長大了,更是讀了許多書,那些大道理不用老奴說,姑娘也比老奴明白千萬倍。姑娘最緊要的是保重身子,無論如何,都要好好的活下去,就算是為了老爺和夫人,為了把林家的血脈延續下去,也要好好地活下去!”盧嬤嬤聲淚俱下,緊緊地握著林纖雪的手,“姑娘,譽三爺是文家的鳳凰兒,那劉夫人已托人幫忙,要讓他尚公主……”
“奶娘,我以後隻當他是哥哥。”林纖雪微微垂瞼,她初到文家,文征譽就待她極好,不論是什麼東西,他都想法設法的為她尋來,她使小性子,他軟言相哄。可是他對其他姑娘,也一樣親密無間,她心中就冷了幾分。等知道他在麵對家族壓力時,根本無力抗爭,她對他就更不抱希望,如今更是徹底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