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隻是一場婚禮而已,從此以後,你就可以和百裏清風永遠在一起,你就是百裏清風名正言順的夫人了,沈景這麼在心中安慰著自己,但是當他真的穿著嫁衣走近喜船的那一刻,應道的還是來自四麵八方的嘲諷目光。
沈景告訴自己一定要忍住,他的手在旁邊緊緊攥住了嫁衣,他緊張又有種屈辱感,可是,這是他和百裏清風的婚禮,這讓他有些不知所從。
“三拜……!!!”
“島主!不好了,有人攻上喜船了!”
守衛的聲音打斷了最後一聲,明明差一步他們就是名正言順的夫夫了,可就是這一聲,他竟然就這麼錯過了。
邪教早一步打上了喜船,沈景掀開了自己的蓋頭,追上前去禦敵的百裏清風,他看著百裏清風與敵人戰作一團,打鬥你來我往,明明是占上風的。
就在這時,敵人伸出一掌,沈景看的清楚,那手掌上一層黑色,明明是帶著劇毒的,沈景瞬間就嚇得連腦子都停頓了。
說到底,沈景對百裏清風的愛一直都是占著上風的,哪怕他知道現在不是他出手的好時機,但他知道,如果他不去擋這一下,他可能就再也見不到百裏清風了,而且,他是真的不想看到百裏清風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所以,他用盡了全力撲了上去。
那一掌落在了沈景的額頭上,直接攪碎了沈景的大腦,但是沈景沒有感覺到絲毫的疼痛,當他摔出去的時候,百裏清風伸手接住了他,沈景終於從百裏清風那張臉上看到了別的表情。
那大概是一種震驚?還帶著一些意外?甚至還有一些悲傷?沈景的視線已經模糊了,但是光是這溫熱的懷抱,他就已經滿足了,因為百裏清風從來沒有這樣抱過他,將他這樣緊緊的抱在懷中,還有一些長期被藥材熏陶的香味。
沈景覺得有些暖,那是百裏清風懷中的溫度,但是這感覺卻在一點點的散去,沈景知道,冷了的不是百裏清風,而是他自己。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看到的就是謝必安,但是顯然並不認識他,隻是拿出了鎖魂鏈,將他雙手綁了起來,然後拉著他走過了鬼門關,過了黃泉路。
沈景這一輩子活著,做了很多錯事,他其實沒有資格馬上就去投胎,他被懲罰了去第十三層血池地獄,他為人不正直,邪魔外道,謀算他人,所以他被懲罰在血池裏關三十年。
於是沈景在血池地獄中被關了三十年,那裏沒有平地,有的隻有一個個大大的血池,每天每天,他被投進血池中,鬼魂被鴨子啊池底,血池水洗刷他的魂魄,時而如入冰窖,時而如進火爐,令他痛苦不堪。
可也是這三十年,沈景發現,他對百裏清風的愛似乎沒有一點被消磨掉,反而越來越嚴重了,他每日在血池中都想著百裏清風,想著百裏清風在他死後有沒有想起他,哪怕一點點。
沈景服完刑之後,被押著走到了孟婆麵前,一碗孟婆湯遞到了沈景的麵前。
“喝了這碗湯,你便好生去吧!不會再有任何牽掛,”孟婆看著沈景,笑的十分和藹。
“婆婆,如果我喝了這碗湯,是不是馬上就可以什麼都忘記了?”沈景問孟婆。
“其實這碗湯的作用並不大,熬得不過是你一輩子的苦而已,”孟婆看著麵前這個穿著一身破爛嫁衣的男子,她臉上的笑容一點都沒有減去。
“你喝吧!”沈景轉身,將自己手中的孟婆湯給了身後排隊的鬼魂,鬼差想要阻止,但是卻被孟婆阻止了。
沈景走到孟婆身邊,結果了孟婆的湯勺,給那一個個的魂魄盛起孟婆湯來,一邊盛湯一邊問道:“婆婆,如果我喝了這碗湯,是不是真的可以忘記他。”
“你覺得呢?”孟婆反問。
“我不想忘記他,婆婆有沒有辦法不讓我忘?”沈景將手中的湯遞出去,然後看著排隊的鬼魂將湯喝下去。
“那你就跳進忘川河吧!在忘川河中,你就可以等他五百年了,隻是,如果他從橋上走過的話,就算你喊他,他也是聽不到的、看不到的,也許他根本就不知道有人在等他。”
沈景放下手中的湯勺,然後轉頭看向那條紅黃的忘川河,然後對孟婆說道:“謝謝婆婆。”
孟婆搖了搖頭,然後看著沈景走到了忘川河邊,縱身就跳進了忘川河。
“噗通!”那一抹已經褪色的紅徹底消失在了忘川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