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真是有勞安定王。”景容親自為他倒了一杯茶,以表謝意。
安定王舉起杯,“都是一家人,不說什麼有勞不有勞的。”他啜了一下,垂頭歎息,“當年昭仁皇帝臨終前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協助你登帝,可是——哎,好了,不提了。既然你已經決定,我也不多說什麼。”
景容淡然一笑,與安定王推心置腹,“實在是辜負了皇爺爺的期望,也是我不爭氣,沒有鬥誌,不能達成他的遺願。隻是這麼多年朝廷的勾心鬥角我實在是厭倦了,隻想過平凡的生活,我相信,如果皇爺爺在天有靈知道我這樣也過的很好,也會理解我的。再說,自皇上登基以來,實施仁政,大秦國富兵強日益,百姓安居樂業,他是個好皇帝,皇爺爺知道也會欣慰。”
富貴竹鏤空窗紗上透進來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那樣薄,那樣虛渺,看上去很美,卻抓不住。
什麼榮華富貴,什麼權力地位,隻不過都如這光輝一般,霎那間很美,卻不能牢牢的抓在手裏。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遠不及他愛的人一個簡簡單單的微笑。
太後下旨,宸王無詔入京,抵抗朝廷,全城搜捕,如有人窩藏,等同謀反。京畿衛挨家挨戶的搜查,單單略過安定郡王府。
一方麵,昭仁皇帝的聖旨在那裏,就算是太後,也不敢違抗。另一方麵,誰也想不到安定郡王和宸王會有交情。也算就此錯過。
原本慕雪芙是不想去見慕昭霖,以防暴露行蹤,可是她實在是想知道宮裏的情況,所以當天夜裏獨自去了慕府。
夜深人靜,慕雪芙如影般落在慕府的玉芙閣,如今已經不叫玉芙閣,而是換了匾額,叫念嬌館。
裏麵住著慕昭霖的新妾室,嬌夫人。
本以為晚上慕昭霖會在這過夜,但慕雪芙透過房頂的青瓦向裏麵看並未看到慕昭霖,倒是看到一個女人坐在椅子上望著窗外。
想必那就是新寵嬌夫人,隻是她背對著慕雪芙,所以並沒有看見她長得什麼樣。
但就背影來看,是一個身姿窈窕的女人,想來應該是姿色出眾,不然也得不到慕昭霖的歡心寵愛。
慕雪芙對此並沒有興趣,穿過房頂直往慕昭霖的書房去。
仿佛他知道她回來,慕昭霖一直坐在書房裏等候,這麼晚也沒有安寢。
“今日父親進宮可見到皇上皇後?他們如何?”慕雪芙進門就問。
書房裏燃著紅燭,蠟淚滴滴垂下,仿若燦然珊瑚,溫暖的照著慕書麟的臉上。
慕昭霖搖搖頭,遺憾萬分,“皇上皇後的宮殿都被太後嚴防把守,我進不去。”
慕雪芙坐下,輕輕的出了一口悶氣。她心裏焦急,隻好靠這樣的呼吸才能讓心裏舒服一點。
“那見到太後了嗎?”慕雪芙又問。
“見到了。”慕昭霖皺著眉,顯然這次入宮基本是無功而返。他攥起拳頭,一拳砸在桌子上,發泄自己的怒氣。緩了緩,他道:“太後不但說蓉兒是謀害皇上的人,還說——”仿佛難以啟齒,他咬著牙,話從牙縫裏一字一頓迸出來,慍怒道:“還說我是幕後主使,就是為了扶持熙兒上位,然後我們慕家掌權,挾天子以令諸侯。”
本以為以慕昭霖在朝中的地位,太後怎樣也會對他禮讓三分,結果卻出乎慕雪芙的意料。太後不但不給慕昭霖這個兩朝元老的麵子,還將他也拖下水,“那太後怎麼放你回來?”
“哼,她豈會願意放我回來?可她沒有證據,沒有理由扣押我。”慕昭霖冷冷一哼,眼中閃爍著銳利的光芒,“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蓉兒和熙兒,也不知道他們娘倆在宮裏怎麼樣了?”
話鋒一轉,他注目慕雪芙,道:“聽說太後已經知道宸王來了皇城,正在挨家挨戶搜查,還封鎖了茗音樓和將軍府,怎麼會有人找到你們?你們有沒有事?”慕雪芙搖頭,他停一停,歎了口氣,“我知道昨晚是峻苼奉太後的旨去捉拿宸王,唉,這孩子,一心都隻為功名利祿,我都不知該怎麼說他。”
慕雪芙神色微微黯淡,卻也對慕峻苼所為不以為意,“人的選擇本就不一樣,再說他也是奉命行事。”
慕昭霖連連擺手,眉宇間湧上一層煩躁,“不提他,不提他,這個逆子我一一想就心煩。”微微沉吟,又問道:“現在城裏戒備森嚴,你們現在在何處落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