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容錯過他的目光,垂目看著手中的錦帕,錦帕上繡著鴛鴦戲水的圖案,這是慕雪芙繡給他的。雖然針法粗糙,但他卻時時都待在身上,真若至寶。輕輕歎了口氣,景容複抬頭對視,“可慕雪芙終究不是她,也沒有她那淒慘的身世。阿漓,我知道她很可憐,我也知道她一向潔身自好,但她終究是個煙花之地的女人。”
“嫁給我她就不再是煙花之地的女子,她就會成為我蕭漓的妻子。”蕭漓含笑,眼中閃著光亮。
景容皺了皺眉,沉聲道:“你是世子爺,和她的身份天壤之別,你認為她有資格做世子妃,做未來的侯夫人嗎?就算你不在意外麵的聲音,你覺得舅父會準許她進門嗎?娶她為妻,蕭漓,別說是正妻,就是侍妾,以舅父的脾氣也是不允的。”
蕭漓的臉上浮著苦澀的笑,他看著景容,片刻搖了搖頭,“就算不能堂堂正正的娶她為妻,但至少在我心裏我願意把她當作妻子。”眼皮一撩,他道:“阿容,我們兩個是表兄弟,但也是朋友,你了解我,我認準的東西就不會改變。”
確實如此,別看蕭漓平時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但他認準的事情,那是誰都不能改變的。景容見到如此認真,也便不好再說什麼,隻是一直擰著眉。
兩個人突然不說話,房間裏陷入一片靜默之中。半晌還是蕭漓先開的口,“阿容,我是真心喜歡纖語,這輩子除了她便再也裝不下任何人。你也有喜歡的人,應該明白我。”
“我······”本想說的話到了嘴邊,卻眉宇說出口,景容終還是咽了回去。想說青樓女子怎能和他的芙兒相提並論,可是麵對蕭漓眼中的執著,他突然意識到一直以來都是自己狹隘了。愛情本就是不分身份,不分地位的,就如他和慕雪芙,如果慕雪芙也有如纖語一樣的命運,他會如何。他想,要是他愛上,也會不顧一切和她在一起吧。
想到這,景容忽然釋然一笑,道:“我們兄弟性情不像,唯有這一點倒是一致。”
蕭漓欣慰不已,“阿容,謝謝你能理解我,我知道我和纖語的路很難走,但兩個相互喜歡的人,能夠並肩而行,何嚐不是一種幸福。我想正因為路途荊棘,所以我們才會更加珍惜彼此,堅信彼此吧。”
景容深深的看了眼蕭漓,又慢慢將目光轉移到桌子上的紫晶玉串,紫晶閃耀著淡淡的紫光,琉璃爍爍,他伸手拿起,握在手心上輕輕撚轉每一顆晶石。
蕭漓和纖語可以如此堅信彼此,那他和慕雪芙應該也同樣如此吧。可是,為何他總覺得他的妻子渾身上下都蒙著一層麵紗,而他卻不能透過那層麵紗清楚的看透她?
如果是這樣,那還算是彼此堅信嗎?
片刻,景容抬起頭,目光森然,道:“宋炎是景宇的人,想辦法除掉他。”
“什麼?”蕭漓不可置信,喝茶時差點嗆著自己,“宋炎不是皇上的人嗎?怎麼又是睿王的人?是誰告訴你的?”
景容澹然道:“是你表嫂告訴我宋炎是慕昭霖的人,既是他的人,就定是景宇的人。當初聽到這個消息,我也是很驚詫,皇上的人都能變成他的人,這個慕昭霖真是越來越厲害。”
“慕昭霖的黨羽遍布整個朝堂,睿王有他扶持真是如虎添翼。”蕭漓揚眉斜視著景容,“以後恐怕你最大的敵人就是慕昭霖,那表嫂那······”頓了頓,遲疑幾分,“慕昭霖畢竟是表嫂的父親,這親情是無論如何也斬斷不掉的。還有睿王妃和慕茂澤,那都是和表嫂一母同胞。”
紫色晶石反射到景容的眼中,他的瞳目仿佛閃爍著紫色的流光。景容眉宇間微微湧動,深沉道:“她隻需有本王一個人夠了,無關的人,不需要她去在意,本王更不會在意。”
蕭漓撇了撇嘴,搖頭長歎道:“阿容,你現在不在意,以後或許這就會成為你的煩惱。”
“她是我的女人,從嫁給我的那一天,冠的姓氏就是我景氏。慕家,隻不過是十五年前她在那裏避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