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容猛然抬起頭,直直的看著她,眯了眯眼,上下睫毛連在一起。精光一逝,他道:“好。”
眾人見宸王饒有興致的看著月霓裳,認為這是看中了。也是,男人哪有不好色,雖然宸王妃麵若芙蓉,可誰又介意身側在添一位牡丹哪?
月霓裳蓮步輕移,行走間如瑤花初妍,豐姿綽約。走到景容麵前,執起酒壺倒了一杯,她的手指如蔥指一般瑩白,緩緩拿起酒杯敬給景容,曼聲道:“王爺請。”
景容眼中閃過淩厲,銳利的眼睛直直的看著她,沒有接過酒杯。
這一幕在旁人眼裏,便是宸王被月霓裳迷住,看呆了。
慕雪芙也覺得奇怪,府裏的女人姿容也不差這個月霓裳,怎麼他就看人家看呆了。但一想,景容並非重視色相的人,就是當初自己,他都不至於如此,但怎麼一直盯著人家看。
理智的一麵如此分析,可是感性的一麵卻讓她十分惱火。
死景容,我還沒死哪,你當著我的麵就直勾勾的看著別的女人,你當我是死人啊?
景容從容淡定,不理會旁人的目光,接過酒,右手拇指食指端著杯沿,左手手指抵住酒杯底座,一點一點湊近嘴唇。
突然,寒影一射,如練光束在景容眼睛上一劃而過。月霓裳不知何時手中出現一把劍,正向景容劈去。
景容仿佛事先知道一般,手腕轉動,灌力打在她的肩膀上,她肩膀一歪,劍身也隨之失衡,斬到桌子上。
景容用力一踢桌子,將她踢遠數丈。
原本以為刺客隻是她一人,卻不想為她伴舞彈奏之人皆是。在場女眷頗多,霎時尖叫聲不絕。不過,刺客的目標是景容,並沒有傷害她們。
“保護宸王宸王妃。”嚴既生喝吼一聲,拔出長劍站在景容前麵。剛才他還以為這宸王犯了色心,原來是早就看出來不對勁。
雙方正打的不可開交,慕雪芙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中央的刺客身上,慢慢退到一側。她的眼睛如澆了火的釘子一般死死的釘在季修身上,嘴邊緩緩揚起一個弧度。
她正愁如何除掉他,卻不想這群刺客給她幫了一個大忙。牆上有一柄弓箭,剛才她就注意到,此時並沒有人注意到她,她快速的從牆上把它拿下來。
當初殺死哥哥的弓箭或許就是這一柄,今日她就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為哥哥報仇雪恨。
眼看著刺客死死傷傷,節節敗退,房間裏的蠟燭突然全部熄滅,今兒是初一,連月光都滲不進來,整個房間都被黑暗籠罩,分不清敵我。
未免傷及自己人,一時,所有人不約而同的停下動作,雙方進入對峙的寂靜中。
“嗖——嗖——嗖——”三箭射出,在空中劃過一道銀白的光影。如鬼魅一般,誰也看不清射箭之人是誰。其實並不是看不清,而是眾人根本來不及反應。
“啊——”三箭貫入,血如潑墨般噴灑。一聲長吼,砰然墜地。漆黑的房間,無人看見中箭的人在死前是如何的痛苦掙紮。但慕雪芙卻仿佛已經看見,看見他如垂死的獵物一般,撲騰了幾下便沒了呼吸。
“撤!”一個女人的聲音在靜默中高喊一句,是月霓裳的聲音。
她的人沒有占到上風,而且宸王身邊有人保護,她此時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成功的。還不如先撤退,再從長計議如何完成任務。
一聲令下,剩下的刺客破門而出,微弱的月光蔓延到屋子裏。
刺客一走,便有人將蠟燭燃起。
“啊——夫君——夫君——”大堂明亮,季修夫人張氏不可置信的看著倒在血泊中央的夫君,驚呼一聲,跑到他的身邊。
他的背部身中三箭,貫穿胸膛,眼睛睜得溜圓,仿佛死不瞑目。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張氏的手上沾滿血跡,眼淚如崩堤一般洶湧而出。她緊緊拽住季修的衣襟,哭嚎道:“夫君,你醒醒啊,你醒醒啊。你不能丟下我,不能丟下我啊。”
慕雪芙在未點燈之前就已經回到原來的位置,她冷漠的看著身中數箭,氣絕身亡的季修,也無視哭的死去活來的張氏,嘴邊的笑容更加濃烈,如綻放的彼岸花一般,陰森而豔麗。
景容隨意一瞥,一眼抓住她唇邊還未收斂的笑容,心裏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升起。
他的王妃,為何會在此時出現這鬼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