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歸小居,城主府客房內。
角落裏,四個雕虎螭幡紋的銅樽中,靜靜地燃著彤紅的銀霜炭,絲絲熱氣烘烤著屋子,讓人倍感舒適溫暖。想是為了避免空氣的幹燥,有特地在牆邊放了一個水甕。正堂上懸著一幅雪地青鬆圖,茫茫的大雪,挺拔不屈的青鬆,畫麵簡潔,意境清冷孤傲。旁邊的雕花高幾上,一盆凍鼎水仙半開未開,屋子裏掛著暖黃色帳幔,襯地屋子了愈發溫馨。大幅淡墨山水畫屏風後,一張樣式簡潔的紅木大床上,一個年輕的男子正閉目沉睡,堅強的麵容即使是在沉睡中還微微皺著眉頭,銳利的眉峰,一看就是思慮頗重,個性剛強之人。
驀地,那人睜開雙眼,眨了眨,大概睡的時間有些久了,眼神還有一些朦朧,發現是個陌生的環境後,男子迅速起身,眼神裏已完全沒有久剛才的朦朧迷糊,反而是一片謹慎戒備。
“啊,公子您醒了!阿彌陀佛,終於醒了,公子你都已經睡了兩天了!”這時,屏風旁邊轉過來一個身著碧青色衣裙的丫鬟,手中還端著一個托盤,上麵盛著一個白底蘭花的蓋碗,見到男子醒來,忙驚喜地說。
那男子見著丫鬟並不說話,隻緊緊盯著丫鬟,嚴重滿是戒備防範。丫鬟自是看見男子眼中的戒備,卻不多言,隻把藥碗遞過去,道:“公子請,這是大夫開的藥方子,這裏是緗城城主府。奴婢這就去通知城主大人。”看著男子喝完藥,丫鬟福了福身退出去。
男子見丫鬟一派沉穩,心中留意,暗自運氣,發現沒什麼不妥之後,便起身打量這個屋子。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外麵響起了零碎的腳步聲,男子聽了,卻沒有回床上,反而走到桌邊,徑自倒了杯茶慢慢品著。
外麵來人正是君儒和君墨華君書華,看見男子一派悠閑,都暗讚了聲“好氣魄”。三人忙拜道:“緗城城主君儒和犬子君墨華君書華參見九皇子。”那男子聽三人喚自己為九皇子並不吃驚,隻道:“三位不必多禮,我此番在外行走,化名林九,三位叫我九公子便好。”三人隻是應是。
君儒因不欲使君家摻和進幾位皇子之間的爭鬥,便隻說一些與政治無關緊要的話。林九,即九皇子也不多言,隻是淡淡的應著。
寒暄了幾句,君儒幾人便道:“九公子重傷初醒,還要多多休息,我等不便多打擾,明日再為九公子接風洗塵。”
林九也無甚意見,三人便退了出去。
待三人出去後,林九走到窗邊,隨手向空中擲了一物,便回到桌邊,隻撫著茶杯若有所思。不一會,一個黑影竄了進來,跪下道:“屬下保護不力,請主上責罰。”林九目光森冷的看了那人一會,道:“自己去煉堂領一百棍。另外,告訴樓主吩咐下去,這段時間不要輕舉妄動,一切行動等我的通知。”男子聽道這個懲罰,便明白這已是格外開恩了,便道:“屬下明白。”
林九看男子退了出去,仍舊是慢慢撫弄著杯子,良久,才意味不明的歎了一聲:“君家呀!”一口飲盡杯中已有些變冷的茶水。又沉默了許久,對著空無一人的屋子吩咐道:“本殿下明日傍晚前要看到君家的一切資料。”空中傳來一聲是便沒有了任何動靜。林九起身,站在那幅雪地青鬆圖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君家書房翰軒內,君書華喝了口茶,說:“爹,剛才我們見九皇子時,並沒有談論朝廷政局,那九皇子應該明白我們的立場了吧。”
君儒歎了口氣,道:“希望吧。”可是誰又能說得清呢?緗城、君家真的能避的過嗎?
君墨華卻有些不安,因為那九皇子明顯是一個堅毅不屈之人,他人都來到緗城了,而且剛才的談話並沒有以皇子自居,想來是打算讓君家徹底心服口服地跟隨支持他吧!君家看是已經攪進這潭渾水裏了。隻是,自古以來,這擁立從龍之功都是充滿著血腥陰謀,刀光劍影,稍有不慎,則會全盤皆輸,甚至禍及家族。他隻希望在這場爭鬥中一家人能夠平平安安的。
窗外,雪花仍在飄飄灑灑,比起前些日子倒顯得越發綿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