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林與歡愣住了。
賢妃再無贅言,隻道一聲:“你自己好好想想。”便顧自離開了。
這晚,賢妃指定林與歡服侍自己安寢,等東暖閣就剩下她們二人,賢妃坐在鏡台前,從鏡子裏望著身後的林與歡, “你這丫頭可想得差不多了?”
林與歡正低頭為賢妃梳發,好一陣才道:“娘娘,小女才疏學淺,未必能擔此重任,而且家中父母尚在,小女不忍心丟下他們,還有,那頭的男人,畢竟……是拜過堂的。”
“你這丫頭,也真是想不通,”賢妃反身將林與歡拉到自己麵前,“等哀家的齊王做了新君,手上自少不得幾個忠心耿耿的,你爹呢,雖以前同那頭走得近,那也是因為你當日要嫁給趙王,林承萬身不由己,哀家信得過你爹能懸崖勒馬,以後照舊會讓他管西北礦務,少不得他要受累當當西北都護,到時你爹娘去了靖遠,你們全家近在咫尺,要想照顧,可不方便得很,至於你那個男人,回頭哀家出麵,使兩個銀子打發掉算了,他若胡攪蠻纏,哀家自有別的辦法。”
林與歡似乎驚了一下,隨即又怯怯地道。“可小女怕自己有負娘娘信任。”
賢妃戳了戳林與歡的腦袋,“你也算是哀家從小看著長大的,哀家瞧著你比阿欣踏實,性子也隨你爹,不是那種耍滑頭的人,哀家都信得過你,你還怕什麼!”
“小女……曾經嫁過人。”林與歡頗有些為難地道。
賢妃立時明白出她的意思,“宮裏老嬤嬤多的事,到時給你派兩個,定保你順風順水地過關,再說了,嫁過人的,才知道怎麼對付男人!”
林與歡眼珠轉了轉,立馬跪到地上,“娘娘再造之恩,小女感激不盡,此後定當聽從您差遣。”
“這就對了,”賢妃彎身將她扶起,“待你飛黃騰達,切莫忘了哀家囑托。”
“娘娘放心。”
賢妃忽然眉頭一皺,“隻是,還有一樁事一直壓在哀家心頭。”
林與歡趕緊上前,“娘娘既信得過小女,小女自是應當替您排憂解難。”
“聖上向來是個偏心的,對齊王這個小兒子疼得不得了,哀家昨兒個去見駕,聖上的意思,竟是不日便會頒旨立儲,”賢妃似乎很有些不好意思,“哀家也知道齊王尚幼,一再推辭,說他未必撐得起這副擔子,可聖上覺得趙王心思深沉,又多疑猜忌,非儲君之上選,而齊王性情憨厚,日後必是仁義之君。”
林與歡作出大喜過望表情,“恭喜娘娘!”
賢妃卻無任何喜色,“你以為,這儲君就這麼好當?”
“娘娘的意思……”
“聖旨若一下,頭一個出來鬧的必是趙王,這些年他幹過什麼實事?不過是到處籠絡大臣,那幫人就指望趙王上位,他們能沾上光,若是知道美夢破滅,必然會拚死掙紮一番。”
“難道咱們隻能任他魚肉了?”林與歡不服地道:“有聖上的旨意,咱們不怕他!”
“我們娘兒倆雖勢單力孤,好在還有一批忠心能臣追隨左右,李相國身為百官之首,一向看不慣趙王囂張,早已站到咱們這一邊。”
“這就好了,有了李相國,我看趙王怎麼蹦躂!”
賢妃冷笑道:“趙王已經動起手了,仙師便是他派人暗中殺害,不過是想斷了聖上丹藥,這不孝子,竟是逼著自己父皇去死!”
“啊!”林與歡睜大了眼睛,“原來真是他做的。”
“還有,知道他為何要擄走皇後?”
林與歡搖了搖頭。
“皇後拿到了他暗中誣陷晉王的證據,趙王狗急跳牆,”賢妃眼圈一紅,“我那可憐的姐姐,竟已沉屍護城河下。”
“娘娘,您是說,皇後娘娘真的不在了?”林與歡大驚道。
賢妃擦擦眼淚,道:“阿歡,當日我們苦無證據,雖明知此事是趙王所為,也隻能委屈你做了筏子,你顧念家室,不肯出頭也是有的,可如今事情水落石出,哀家一定要替皇後報仇,你能幫哀家的忙?”
林與歡怔怔地望著賢妃好久,終於點了點頭。
這日早朝,周文帝照舊沒有出現,依然是李相國主持朝會,似乎並無任何異常之處,不過當傳令太監喊退朝時,隻聽一個女人高聲道:“且慢,臣妾有冤要訴!”
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賢妃頭戴金冠,身著大品朝服踏上殿來。
李相國麵露驚慌,忙走到賢妃跟前,跪到地上勸道:“娘娘,此乃大殿,後妃不得幹政,若您有何不平,可否退朝後親自麵聖?”
賢妃冷冷一笑,“不可,我今日豁出去舍了這封誥,也要在眾臣麵前,替我那死去的姐姐討個說法!”
這時國丈走上前來,“娘娘,您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