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二娘拉著林與歡又走遠了些,悄聲道:“我和緩兒奶娘給她換衣裳時偷偷瞧過了,幸好還沒有出事,真是好險!”
林與歡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我聽跟著長榮的人講,昨晚全城兵馬都出動了,他們是城西一片空地上發現元緩的馬車和隨從屍首的。”
“人是怎麼找著的?”
“既發現車,人便走不遠,長榮帶著幾個人就在那附近到處找,結果聽到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等他們循著聲兒闖進一間破屋,正瞧見有兩個男人要欺侮……聽說長榮就跟瘋了一樣,拔出刀便朝著那兩人亂砍,其中一個當場被砍倒在地,另一個男人狡猾,竟趁亂逃了。”
林與歡隻覺得心驚肉跳。
“緩兒這次驚嚇過度,你娘的意思,兒趙娘腿腳不好,未必照顧得周全,不如讓緩兒暫且住在咱這兒,大家也好有個照應,”趙二娘歎了口氣,“說來那將軍府瞧著氣派,其實裏頭冷冷清清,也沒什麼意思。”
“嗯,我同李處說說。”
“還有那一位,”趙二娘用手指指坐在台階上的林長榮,“從方才把緩兒放進屋,他就一直坐在那兒發呆,怕也嚇得不清,待會你過去勸勸,一個大男人老守在晉王妃屋外頭,你家王爺說不得會介意。”
林與歡點頭應了,回身便往林長榮那邊走,正在這時,突然聽到林虎“嗚哇”大叫一聲,“爹,你肚子流血了!”
林老爺頭一個跑上前,等林與歡來到近旁,林長榮已斜躺在台階上,雙手捂著腹部,竟是昏死過去了。
“你這孩子,有傷怎麼不早說啊!來人,快去請大夫!”林老爺不停地大喊。
一夜之間,林府除了失憶的林與歡,又多了兩個病人,真可謂傷兵滿營。
原本李仲楊想將元緩送回將軍府,卻被林與歡攔了,隻道此地算是元緩娘家,好歹有一大幫子人看著,總比那冰窟一樣的將軍府適合養病,李仲楊倒也聽了話,趙娘免不得千恩萬謝。
不提李仲楊帶著俘虜右賢王回了北陽關,這日大夫又來林府複診,林與歡不放心,由林虎和阿寶兩個裝模作樣地扶著,跟在大夫後頭,看過元緩又去瞧了林長榮。
元緩身上的傷好多了,不過精神依舊萎靡;林長榮這一回卻是死裏逃生,那晚眾人注意力全在元緩身上,沒人發現林長榮腹部被拉了一刀,他自己也不知腦子在想什麼,渾渾噩噩地坐在外頭好一陣,要不是後來撐不住昏死過去,怕是血流幹了都沒人知道。
大夫一邊給他換藥,一邊念叨,“我說林大人,您這叫命大,以後有了傷趕緊治,別等到最後才想起大夫,到時候扁鵲再世也沒辦法了。”
“您不知道,咱們林大人可厲害了,人家自以為金剛不壞之身,那點小傷對他算什麼,若不是血快流幹了,人還得繼續坐地上歇著呢,倒是咱們這幫老弱病殘孕瞎操了這份心。”林與歡在一旁譏笑。
林長榮無奈地瞧了林與歡一眼,對大夫客氣道:“多謝您,以後我會小心些。”
林與歡興致勃勃地帶著倆孩子在一旁觀摩,口中還不忘提醒林虎和阿寶,“瞧見沒,以後別亂和人打架,這一刀下去,差點腸子都漏出來了,你們不信問問林大人,他疼還是不疼?”
阿寶馬上賣乖,“我以後聽娘的,隻和人講道理,一定不動手。”
“你個傻小子,光講道理沒用,我幹娘遇著歹人的時候,我爹要是還隻同人講道理,不僅救不了幹娘,自己也得搭進去,這可是趙婆婆跟我說的。”林虎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林與歡有些語塞,最後隻好來了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林虎的爹是萬不得已,偶爾為之也不為過,隻是遇到這種情況一定要量力而行,沒本事別逞這個能!”
林長榮著實忍不住了,“堂姐,您說那麼多累不累?”
等大夫在姐弟倆有一句沒一句的拌嘴聲中幫林長榮包紮完傷口,林與歡囑咐林虎和阿寶去送大夫出門,這才坐到林長榮床前,認真地道:“長榮,這一回緩兒的事多虧你了,我代李處謝謝你。”
“堂姐,別這麼說,我那天就該親自去送她,是我太不長腦子!”林長榮眼眶開始濕潤。
“要這樣怪,咱們都有錯,你也別再愧疚,咱們如今該想著,怎麼能幫元緩忘掉那些不痛快的事。”林與歡拍拍林長榮的肩膀。
“元緩,也是可憐得很,”林長榮猶豫了好久,鼓足勇氣道:“晉王對她並不好,堂姐,要不您勸勸晉王,看在元緩好歹是他王妃的份上,稍顧念著她些,如果那晚將軍府外多派一些人守著,或是有兵將跟在元緩後頭,也不至於會出事。”
聯想到林府外的重兵把守,林與歡難免也在心裏覺得對不住元緩,忙回道:“放心吧,我會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