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好做什麼生意了?”
“不急,我再瞧瞧。”
正說著話,李嫂子猛地伸手一撈,將正要偷偷鑽到外頭的男孩領子扯住,道:“阿寶,今兒你可又費了老娘半瓶藥酒,小敗家子兒不許再出門,給我回去念一會《三字經》,回頭吃飯了!”
阿寶苦著臉道:“是您自己沒留神倒得多了,怎麼怪到我頭上,不行,我要出去玩!”
一旁王大娘看著這母子倆鬥嘴,倒給樂得不行,上前摸摸阿寶腦袋,勸他要聽娘的話,便告辭回家了。
目送王大娘離開,李嫂子兩眼圓睜,仗著自己力氣大,一把將孩子擰回了屋。
好不容易盯著阿寶用完飯食,又侍候他上床,李嫂子有一下沒一下地哄睡了孩子,便望著窗外的月亮發起呆來。
這段日子她那頭疼的毛病倒也沒怎麼犯過,說是好了吧,可每每再犯都比上一回更疼,為了不嚇著她男人和兒子,一覺到不對勁,李嫂子便躺到床上裝睡,寧願咬著牙自苦,也不能讓他們父子擔心。
李處給請了不少大夫來看,不過隻能緩解一時,其實,頭疼倒不是最要緊的病,街坊鄰居都看著李嫂子活蹦亂跳,卻沒人知道,她是個忘了過去的人,最久遠的記憶,是自己在一張床上醒來,看到李處悲喜交加的表情。
李嫂子自覺家境艱難,她這病又太費錢,每回大夫過來,再開上幾副藥,她就會想,兒子又得少吃幾碗肉了,李處一個月隻能掙五兩銀子,哪經得起這般折騰。
到後來李嫂子也想通了,記不記得前事又如何,反正無論怎樣,她就是李處的老婆,養了李阿寶這個胖娃娃,誰都改變不了這事實,她如今也好多了,所以對於李處又要給她請大夫這事,李嫂子每每嚴詞拒絕。
但是偶爾夜深人靜,李處不在的時候,李嫂子常會有莫名的惆悵之感,也不知從哪冒出來那腔子難受,總覺得自己在惦記著誰,卻又想不清對方的臉,這種感覺有時讓她想笑,有時候卻讓她忍不住落淚。
李處一直在說,他們兩口子是青梅竹馬,後來有惡霸想搶她為妾,兩人便從家鄉偷跑出來,路上遇著山賊,自己腦袋受了重傷,雖保住性命,卻什麼都忘記了。
雖然覺得這故事聽起來挺狗血,不過瞧在李處對她母子二人忠心耿耿的份上,李嫂子決定還是信他,誰教這人是自己男人呢,便是以後什麼都記起來,日子該怎麼過,還得怎麼過。
歎了口氣正想睡下,院子裏突然傳來“撲通”一聲,隨即屋外有人在喊,“阿歡,開門!”
披衣下得床來,李嫂子拉開門閂。
北陽關已近仲秋,晚上開始風緊,這門一開,不提防李嫂子身上披的衣裳便被吹到了地方。
“怎麼穿那麼少?”李處心疼地道,進屋便立時關上門,回身將李嫂子攔腰抱起,飛快地塞回炕上的被窩裏,順勢在她嘴上狠狠親了一口。
李嫂子甩開自己男人,趕緊哄哄旁邊差點給驚醒的阿寶,坐起身問道:“怎麼又爬牆回來的,你不會敲院門啊?”
這時李處已脫鞋上炕,帶著一身涼氣摟住李嫂子,賴著臉皮道:“這麼冷的天,可不是心疼我家娘子,你男人別的本事沒有,就翻牆功夫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