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兒一早便攜兒帶女過來相送,進到林與歡的屋,便當著孩子們麵毫無顧忌地抱著林與歡大哭,最後忍不住打聽了一句,“小姐,您把脖子捂那麼緊做什麼?”
林與歡摸了摸脖子上纏的青紗,笑問,“你不覺得很好看嗎?”
櫻兒誠實地搖了搖頭。
林老爺已在院子裏催林與歡出門上車,櫻兒十分舍不得,拉著林與歡的手歎道:“怎麼人剛來就走,咱們好些話都還沒說呢!”
“你現在是有兒有女了,可小姐我還趕著回去嫁人,我婆家那頭可說了,要我至少得生兩個兒子,我都這把年紀,能不著急嗎?”林與歡打趣道。
“好了,果然女大不中留,”櫻兒立時便笑了,指指身邊兩個孩子,遺憾道:“如今有這倆小冤家拖累,我都不能為小姐送嫁了。”
“不急,這筆賬我先記下,等我閨女出嫁的時候,你這做小姨的一定得到。”
“一言為定!”櫻兒又上前抱了抱林與歡。
臨出門前,林與歡叮囑櫻兒,“小虎子就交你了,另外還有事拜托你,我那堂弟長榮也到了歲數,別聽他胡說什麼帶著小虎子過一輩子,我覺著你給何為找那媳婦就不錯,以後再瞧見好的,別忘了給咱長榮留著。”
“阿歡!”元緩這時進了門。
“我還以為你不來了,”林與歡笑著走上前,想將元緩讓到屋裏,等離得近了才發現,元緩臉色極不好看,神情也像是剛哭過,不由驚問道:“這是怎麼啦啦隊?”
“沒事,昨兒個沒睡好。”元緩摸摸自己尚未消腫的眼睛,支吾了一聲。
“是不是有人又欺負你?”林與歡覺出不對。
元緩神色一黯,“阿歡,我對不住你!”
“緩兒姐姐,快說吧,到底出了啥事!”櫻兒有些急了。
“王爺昨兒白天一回府便把我叫到書房,問……”元緩低聲道:“問阿歡是不是和趙王定親了?”
林與歡有些明白了,為什麼昨晚會鬧那一出,心下不由歎氣,安慰元緩道:“原來如此,你不必放在心上,這事早晚大家都得知道。”
“阿歡,你信我,不是我主動同他說!”元緩卻似快哭了的樣子。
“我知道,昨兒個我和我爹在都護府就見著你家王爺,想必他是從都護大人處得的信。”
櫻兒十分疑惑,“怎麼會這樣?”
“他那小舅子是趙王手下,你說消息能傳不過來嗎?”
見元緩還在抹淚,林與歡隻好幫她解壓,“瞧你那出息,屁大點事都撐不住,怎麼指望你不被馬英欺負。”
“可昨兒個太嚇人了,你沒瞧見,王爺看我點了頭,立時便在書房裏亂砸一氣,鬧騰到天黑也不肯消停,後來馬英進來勸,也被吼了出去,我怕得要命,隻好趁人不備躲回自己屋。”
“然後就哭了一夜?”林與歡戳戳她的肩膀,“記住,這事與你無關,你過自己的日子去,若在靖遠真受不住,就索性回京城,你婆婆再厲害,也不能把你往死路上逼。”
正說著話,屋外由遠及近傳來一陣喧雜聲,其中還夾著男人的哭泣,林與歡沒來由地覺得不妙,丟下櫻兒和元緩,飛快出門去瞧,一抬頭,便見一大幫子人站在院子裏,當中立著一個從頭到腳都黑乎乎的男人。
林老爺正一臉焦灼地同老三商量著什麼,開始陸續有人往外跑。
“爹,出了什麼事?”林與歡衝到近前高聲問道。
“長榮給埋了!”林老爺急得直跺著腳。
林與歡頓時心跳得厲害,吼道:“那還不快去救人!”說罷,也不管林老爺阻止,便往外跑去。
到了門外,林與歡對跟上來的眾人吩咐道:“三哥,把四海的人都叫上,咱倆現在過去;爹,您去到都護府求援,幫忙的人越多越好,跟他們說多帶些鍬鏟;還有,櫻兒趕緊去找大夫,有多少算多少,咱們出重金,將他們馬上送礦上去,各種傷藥、白布也多備著些。”
也不等人回應,林與歡已拉著那全身黑乎乎的男人坐上了車。
“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何時發生的,裏麵埋了多少人,現在有沒有人在救?”林與歡語速極快。
那男人抹了抹淚回道:“小的是隨林姑娘來的工匠,前幾日我們勘到一個銅礦,今日搭好架子,林少爺便帶著我們幾個進去了,沒想到下了不到十米,我們走的一段礦道就塌了,小的站在最外頭,才僥幸跑出來。”
“裏麵大概幾個人?”
“二十來個,”男人道:“已埋了有些時候,不知現在情形如何,我來之前,其他礦上的人都過去幫忙挖了。”
林與歡此時心急如焚,隻擔心埋在裏麵的人能不能堅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