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您瞧著東陽島上那一頂頂帳篷,便可知,此地再好,卻依舊不如家鄉讓人懷念。”林與歡忽然生了感慨。
“家鄉……”大王沉吟片刻,“誰會不想呢!”
林與歡瞅了瞅大王,好奇地問:“大王,聽說達勒爾可汗至今被扣押在京城,你們難道沒想過去救人?”
“林姑娘不要胡說!”蘇破天立時出言阻止。
大王擺了擺手,對蘇破天示意無妨,然後回答林與歡,“此人不過酒囊飯袋,不值當孤為他冒這個險,就讓他在你們京城苟且偷生吧!”
林與歡知道再問下去有些不美了,便道:“不過東陽島竟能被大王找到,真是羨慕死人。”
“不用羨慕,這裏是我母親的出生地。”大王坦然地回道。
林與歡猛地想起,蘇破天曾說過,大王的娘是中原人。
“真不知附近有沒有同這差不離的好地方,回頭我也買一個島,然後自己當島主,不,女王!”林與歡一想到“大王”,控製不住就想樂。
“令尊真是大周首富?”大王笑著打聽。
“嗬嗬,我爹不過有兩個小錢,”林與歡評價道:“就是太不低調,這才引人覬覦。”
蘇破天用一聲咳嗽刷了一下存在感,暗示林與歡在大王麵前不得放肆。
大王並沒有在意,反倒笑答,“說實話,綁架你爹的始作俑者並非我等,當然,孤也不是什麼善人,銀子既落在孤手裏,自然不會白白扔了。”
林與歡點了點頭。“了解。”
“孤對林姑娘也算有所耳聞,據說你青出於藍,林老爺有心將整個林家產業都交給你這女兒家。”
“嗯哼!”林與歡認為他這麼說也沒錯。
這時,有一隻手將那遝銀票推到林與歡麵前,“林姑娘,敢不敢同孤做個生意?”
這一下不僅林與歡吃了一驚,便是蘇破天也瞠目結舌起來。
“大王是幾個意思,說明白些?”林與歡大大咧咧地問。
“這銀票實在燙手,孤可以一分不要地還給你,”大王笑道:“你們林家有錢莊、商鋪還有鏢局,本王手上卻有大得驚人的玉石礦,想不想大家一起發財?”
“這……”林與歡有些動心,又有些遲疑。
“害怕?”大王故意問道。
“我是在想,同你們達勒爾人做生意,會不會有違大周律例,”林與歡冥思苦想好半天,自敲著腦袋道:“記不住了,記不住了!”
大王起身,從後麵書架上取下幾本線裝書,扔到林與歡麵前,“全在這,你拿回去慢慢琢磨。”
走到外麵的石子路上,蘇破天懷中抱著厚厚的《大周刑典》,一路念叨著,“大王真是奇思妙想,竟然對你這女人動了心思。”
“說什麼話呢,”林與歡斜了他一眼,“他那是眼紅我林家的資源。”
“哎,你是個什麼想法?”蘇破天湊近問道。
“若法無禁令,我倒願意試一試。”林與歡心道,有錢不賺是傻蛋,當初馬應財那些銀子,很多便是開礦賺來的,不過他那是開私礦,雖是個好門路,卻易招來殺身之禍,她也不得不防啊!
回到自己的小茅屋,林與歡還真花了一天一夜,大而化之地翻了一遍《大周刑典》,果然沒有明文規定,不許與達勒爾通商,隻是畢竟如今兩國局勢緊張,林與歡心中還是一個勁地嘀咕,就怕一時不慎,惹禍上身。
活了兩輩子,林與歡也沒這麼好學過,昨晚生熬一夜,早上才眯了會兒,當清晨的陽光射進窗戶,她又掙紮著爬起來繼續翻書。
“考慮得如何?”大王在屋外說話時,林與歡還掛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通讀《大周刑典》,一抬頭,便從窗戶裏瞧見,這是來了稀客。
林與歡合上書冊,出了門道:“做生意倒是無妨,隻是大王如何保證我們林家不會因此引來滅門之災。”
大王並沒有立刻回答,反倒用下巴對林與歡示意了一下,“一起出去散散步。”
此時正值一日之始,島上的人手提肩扛著農具,正紛紛朝田裏走,大王的現身看來並沒有驚嚇住他們,反倒引來圍觀,眾人興高采烈地上前同大王見禮,或用達勒爾語愉快地說著什麼,甚至偶爾還聊上兩句。
雖對達勒爾語一竅不通,但從眾人仰視大王的眼光,林與歡也品出來,此人稱孤道寡,倒確實是因為有這個氣魄。
“想必林姑娘也曾聽說,達勒爾人多年來內訌不斷,孤這一支便是被排擠出來的,”大王歎了口氣,指指遠處的一個白發男子,“他的兒子曾是我手下勇士,為了幫部族的老弱婦孺擺脫太後人馬的屠殺,最後橫屍在北陽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