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這樣時不時搭上一句地來到一所院落前,蘇破天先停下,對林與歡囑咐道:“你在這等一會。”然後顧自往院裏去了。
院門口站著兩個侍從模樣的人,對大搖大擺走進去的蘇破天視而不見,卻警惕地打量著他身後的林與歡。
過了好一會,蘇破天終於在門口出現,示意林與歡跟他過去。
到了裏麵,蘇破天帶著她轉過照壁,沿著一條小石子路來至一間木屋前,“大王召見你。”
林與歡不由在心裏感慨,什麼時候打家劫舍的頭都敢稱大王了,果然人心不古,世風日下,若給周文帝聽到,還不得馬上派兵剿了他。
屋裏,一個男子坐在太師椅上,隔著書案,瞧著林與歡被蘇破天帶到自己麵前。
“你是林承萬家的女兒?”大王口氣淡然地問道,頗有些居高臨下的意思。
雖然此人氣場夠強,林與歡卻並不打算被他嚇住,反倒抬頭直視著對方,“說得沒錯。”
隻一抬眼間,林與歡眼睛不免亮了,這位大王真是好相貌,濃眉深目,削鼻薄唇,雖被書案擋了,隻看得到腰以上的部位,不過,那身姿坐得極挺拔,想來也是蜂腰寬肩的架子,順便還帶著些混血的感覺。
發現林與歡目不轉睛地瞧著自己,大王神色略顯詫異,想必從來沒受到過此種待遇,怕是心裏還在納悶,哪來的丫頭膽子這般大,居然沒有一點對上位者的敬畏。
清了清嗓子,大王道:“林姑娘,方才破天說了,當日與你交接之時出了些狀況,才不得已將你帶回來。”
林與歡冷笑,“不知這‘不得已’是幾個意思?”
大王看來沒聽懂,下意識地反問道:“幾個意思?”
“大王,我家雖是無知無識的小商販,可也知道‘信用’二字怎麼寫,咱們本就是一手交錢一手交人的買賣,怎麼你們三十萬兩到手,還連送錢的人都綁了,請問,這江湖規矩在你們眼中,算個屁?!”林與歡正義凜然講了句粗話,視線卻落在書案前那一遝銀票上。
“你放心,我們不會再找林家要錢,”大王表示自己還是懂規矩的,“你權當就我們破天好客,難得同林姑娘一見如故,才將你請了來,過幾日風平浪靜,自然會送你回去。”
“這一見如故就不必了,不過……”林與歡覺著得向這位大王要個準話,“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若真是君子,就不能食言!”
“放心,孤從不騙人!”
林與歡實在忍俊不禁了,大王說話倒是幹脆,隻是他居然自稱“孤”,敢情占上個小島就做皇帝夢呢,林與歡很替這張好臉蛋可惜,腦子忒般不清楚,想來真嫌自己活得太長了。
蘇破天將林與歡領進木屋後便退在外麵等候,瞅見林與歡笑眯眯地出來,便上前道:“林姑娘,既然蘇遠誠意相邀,不如咱們就去他家吃烤羊腿?”
“悉聽尊便。”林與歡無可無不可地答道。
客人的到來讓蘇遠驚喜不已,也不管蘇破天就在一旁,拉起林與歡便進了自家帳篷,又將自己老娘請過來相見。
“蘇夫人,打攪了!”林與歡瞧著麵前這位明顯長著異族人麵孔的女人,盡量神態自若地不表現出驚奇。
“林姑娘,方才阿遠還一直在說,遇到一位長得可好看的姑娘,”蘇母的中原話說得極流利,態度比兒子還要熱誠,“我方才還罵他,怎麼不早帶家來,這不,烤羊腿都醃上了,妾身正要讓那孩子再去請呢!”
林與歡一笑,先謝了,“夫人實在太客氣,那小女便攪擾了。”
旁邊蘇破天暗地遞了林與歡一個白眼,大概覺得她在那假裝正經。
坐到氈毯上,蘇遠給林與歡和蘇破天各奉上一碗奶茶。
林與歡頭一回喝這種天然奶茶,不知道其中有什麼講頭,倒很怕自已失了禮,便等著瞧蘇破天有什麼動靜,沒想到蘇破天這人太賊,顯然看出林與歡意圖,隻將奶茶接過放到案前,卻死不肯做動作。
蘇遠還在一旁還緊著催,“林姑娘,你喝啊!”
林與歡瞧出蘇破天是故意的,狠狠瞪了他一眼,猶豫半晌,不好意思地問蘇遠,“那個,要怎麼喝?”
隻聽旁邊“噗嗤”一聲,蘇破天已笑得前仰後合,“這哪來的傻妞,真是蠢到家了!”
帳簾這時一挑,蘇母捧著一盤烤好的羊腿進來,見蘇破天那副表情,林姑娘又皺著眉頭端詳手上的奶茶,便以為是人家喝不慣,忙上前道:“林姑娘放心喝吧,阿遠他爹就好這一口,還誇過我做的奶茶沒有一點羊膻味,可香甜呢!”
知道人家誤會了,林與歡隻能說實話,“蘇夫人,喝這個奶茶有沒有什麼講究,比如鳳凰三點頭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