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來客棧生意冷清,林與歡閑坐無事留意了一下,來來回回入住的除了零星幾個客人,便隻和她與老三,以及那兩個幾乎足不出戶的小夥子,說來那二人行跡怎麼看怎麼怪異,若得林與歡忍不住猜測,他們會不會就是劫匪,專門來盯梢自己的?
到了第四日清早,剛打開窗戶,林與歡就瞧見那兩人背著包袱,各拉一匹馬走在小街上,顯然是準備離開,林與歡思忖,倒是自己多心,可隨即又發愁,那劫匪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冒出頭來。
想著還是出去找老三再商議一下,林與歡便往門口走,然後便覺得腳下踩著了什麼東西,低頭瞧去,原來地上躺著一封信。
此時不知道是激動還是緊張,林與歡也沒馬上拆開來看,將信立時揣到懷中,過去敲敲老三的屋門,“三哥,咱們出去走走。”
等兩人來到外頭一個僻靜處,林與歡這才掏出信,隻見上麵也就些許幾個字,寫了時間和地點,“今晚子時二刻,茅山鎮外三十裏土地廟。”
老三拿過信仔細瞧瞧,歎道:“總算到時候了!”
那個所謂的土地廟處於一片空曠到近乎荒涼之地,頹垣殘壁,幾乎隻剩下一堆瓦礫,若不是有偶然經過的村人指點,林與歡和老三兩人八輩子都找不到地兒,花在問路上的功夫多了,到兩人蹲在土地廟山門下,啃著幹得直掉渣的幹糧時,已離子時二刻也差不多了。
開始的時候林與歡還準備進那廟裏瞧瞧,不過卻被老三一把攔住,江湖人自有他的小心謹慎,“此地可疑,別中了埋伏!”
林與歡立時站住腳步。
老三一邊四處觀望,一邊勸道:“姑娘,如今咱們在明,人家在暗,凡事切要小心,時時摸清退路。”
“三哥,知道了,”林與歡點頭,又問,“這些人把我們引到這裏,會不會想耍什麼花招?”
老三指指土地廟,“瞧見沒,人家選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兒,就是要防著咱耍花招,姑娘您跟緊我後頭,若瞧著不妙,咱們拔腿就跑。”
這時,有馬車飛跑的聲音由遠即近傳了過來,林與歡的心也隨之猛跳不止,“騰”地從地上站起身來,開始四下張望。
轉眼一輛馬車在兩人麵前停了下來。
“可是林東家?”一個瘦高個的年輕人從車上跳下來,懷裏抱著一把刀。
“正是,”沒待林與歡答話,老三已走到前頭,問道:“咱們可是約過的?”
那年輕人一哂,“今日子時二刻。”
“我們的貨呢?”老三小心地護到林與歡身前,問道。
“車裏,”年輕人將目光轉向林與歡,“那咱們要的東西呢?”
“你若守諾,我們自不會失信。”林與歡高聲回道。
“將貨送下來。”年輕人朝著後頭車裏喊了一聲。
不一會,一個全身捆綁的人被一矮壯小子從車上提溜下來,林與歡借著月色瞧了半天,隻覺得那人身形極像林老爺,但難以辯識他的麵容。
年輕人倒挺善解人意,隨手點起個火折子照著被綁人的臉,笑問:“瞧瞧,是不是你們要的?”
“爹!”林與歡這回看清楚了,那人果然是林老爺,隻是這會子他口中塞了布,隻能“嗚嗚”叫上兩聲表達自己激動之情,圓睜著雙眼向女兒求救。
“三哥,麻煩你將我爹接過來。”林與歡囑咐完老三,便繞到他身前,朝年輕人走近兩步,“怎麼樣?一手交人一手交錢,我過來送銀票。”
年輕人似乎也沒想防備他們,“請便!”
矮壯小子同年輕人換了個眼色,押著林老爺往老三那頭走,林與歡則迎著他們的方向,父女二人擦肩而過。
見老三已將林老爺扶上她們馬車,林與歡從懷裏掏出一遝厚厚的銀票,遞給年輕人道:“如此銀貨兩訖。”
“這年頭,最講信用的反倒是重利輕義的商人。”年輕人來了這麼一句,接過銀票隨意看看,也不細數,便抱拳道:“那便多謝林東家了,咱們也不用再說什麼後會有期!”
林與歡也回抱一拳,“不送。”
一樁買賣就此成交,林與歡暗自鬆了口氣,轉身便往回走,此時她隻覺得後頭衣裳已然濕透,隻想著快走幾步登上馬車,即刻掉頭回京。
“什麼人,竟敢公然擄劫,還不拿命來!”一個聲音突然傳過來。
不知什麼時候,從土地廟裏竟跑出十來個人,個個手上提著明晃晃地的刀,而領頭的,居然就是和他們一同住進客棧的那倆小夥子。
林與歡正在發怔,搞不懂這又是些什麼鬼,說時遲那時快,一個人忽地飛奔到她身後,拿刀抵住林與歡脖頸,道:“敢陰我們?”